謝沉撓了撓頭,他剛才總覺得有些奇怪,但現在看見顧遲微笑著十足溫雅的模樣,那點奇怪的感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會覺得方才的師兄很呆什麼的……果然是他的錯覺吧。
“如果是找我陪你試驗新的制器,今天恐怕是不行。”徹底清醒過來,顧遲便想到今天還是個挺重要的日子,關乎旁側人的那一雙眼睛。給對方拆下紗布,那至少他今天一整天是都得守著對方的,為了能在第一時間解決那些可能出現的異狀。
目光指向……謝沉順著顧遲說話時的目光望去,最終是落在異族人雙目所纏著的白色紗布上。他恍然地‘哦’了一聲,點頭表示瞭然。
然後他小有遺憾地低頭望了自己的新造物一眼,看來只能等明日了。在萬花谷裡想找個願意陪他試驗機子的人也不容易,除了顧遲每次都有求必應以外,其他同門弟子大多是避之唯恐不及……
開玩笑,動不動就得飛天遁地玩高空彈跳的,就算他們都負有輕功也是會膽戰心驚的好嗎!
知道顧遲有正事要幹,謝沉自然不會賴著不走。但在臨走之前,他還是以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異族人……
無從下手,無話可說,他選擇狗帶……啊不,是走人。
“坐著吧,期滿一個月,這次把紗布拆下來就不用再纏上了。”所負責的傷患即將痊癒,作為醫者顧遲自是樂見其成,何況這還代表著他馬上能完成一個任務。
異族人聞言便點了點頭,堪稱乖巧安順地走到桌椅旁坐了下來。其坐姿周正,蒼白俊美的容相一片平靜,無波無瀾,便只安靜坐著也讓人覺之氣度卓然於常人。
且這番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流暢萬分,可以說目不能視對異族人幾乎是造不成行動上的限制。
“待會別急著睜眼。”顧遲聲音平和地叮囑,說完後他站近去便抬手探向異族人雙目之上所纏著的紗布,動作輕柔地拆解下末端處被固定住的一截,繼而層層剝離。
“嗯。”異族人的應聲輕而緩,平靜得與他此時的心境不符,他現心中是有個聲音在不停催促他睜眼去看清眼前的人。
紗布全解下來了,所敷的藥膏於雙目之上仍有所殘留,顧遲早有準備,拿了塊布絹為之盡數擦了乾淨。
說讓別急著睜眼,異族人的眼簾真就靜靜垂落著連一絲顫動也無。
“有感覺什麼不同嗎?”為免異族人察覺不出差別,顧遲還特意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這一個月的醫治如有成效,就算對方都是闔著眼,解下紗布後的光感也應是不同的。
異族人再次‘嗯’了一聲,沒有下文,卻是抬手抓住了擾動他眼前光影的……顧遲的手。
顧遲以為是光影擾動讓對方覺得不適,被抓住手也就順著停了動作。他想著對方畢竟是常年生活於幽深地下,再者初到外界就被日光灼傷了雙眼……現就算復明,對外界迥異於地下的明亮度大抵也是需要有一段適應過程。
異族人的面孔正正對著顧遲所站的位置方向,因兩人一坐一站而形成的高度差距,他微抬著頭,靜闔著的雙目緩慢睜開了一道極微小的狹隙。
幾乎在同一時刻,自狹隙中也漸沁出些許水跡,凝聚成再無法承載的水珠便倏忽劃落下異族人蒼白俊美的面龐。
為光線刺激所造成的生理性流淚現象,顧遲對此很是理解,所以他剛才才會與對方說別急著著睜眼。
“不要急,慢慢來。”顧遲鼓勵兼安撫,空閒自由著的另一隻手就去為異族人擦乾淨留遺於面龐上的水漬。
現是於屋內,在有屋簷遮掩的情況下,明亮度比之屋外已是暗上不少。但即使如此,對異族人而言也仍是過於明亮。
不過異族人顯然知曉量力而行,睜眼的過程很是緩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