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書淡聲道:“不悔。”
沈硯書一生共有三願。
一願大齊成為第一強國,百姓安居樂業。所以他知道,讓出天蠶蓮後,自己只餘下三四年壽命,便雷厲風行。
在這數年中吞併北疆、薛、昭三國,使得大齊強大、富庶。
將陛下已培養得獨當一面,在朝中亦為陛下鋪好了路,便是他當真有個萬一,驟然身亡,陛下也能提前親政,他國也秋毫不敢來犯。
二願功成名就,名留青史,他早已做到。
三願,便是藏在心中那人,所得皆所願,事事順意,歲歲平安。
在他眼裡,生命的長度並沒那麼重要,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完成自己所有的夙願,使他的生命擁有足夠的厚度,一樣令人心滿意足。
既如此,不過是完成她的心願,又有何後悔?若說真的後悔,那也只是後悔自己不夠卑劣,沒有強取豪奪,才叫她所託非人。
悟心聽到此處,又頌了一聲:“阿彌陀佛!紅塵冉冉,世浪滔滔。是因亦是果,是緣亦是劫。”
“人生羈絆,無人常得自在。世間有苦,世人常求超脫。”
“然,這三載,有苦有痛,有驚有險,相爺依舊能說出不悔。”
“相爺您這般豁達之人,莫怪乎能與師尊論道。小僧告辭,相爺保重。”
沈硯書:“小師傅請。”
悟心離開之後。
稽核撅著嘴不高興地進來了,氣呼呼地道:“那小和尚好不懂事,不知道我乃是恩相您身邊,最受信任、最得用之人,還暗示我出去,真是分不清親疏。”
乘風翻白眼,很想問他,相爺最信任的人是你,那我是誰?
罷了,今日相爺身體不佳,不想與他爭吵。
申鶴問道:“對了,恩相,今日一早,好些人在找學生打聽,您為容家大姑娘擋劍,原因為何,學生當如何回答?”
“可要隱約說出,您對容姑娘有意?”
沈硯書:“不可。”
容枝枝前腳方才離開齊家,若傳出自己對她有意之事,難免叫人議論,說她在和離之前,便與他有首尾。
對她的名聲,極其不利。
女子和離,她本就容易被指指點點,他哪裡還能胡亂放話出去,叫她活得如烈火烹油?
他淡聲道:“便說,本相是為了報她救命之恩便可。”
申鶴正色:“學生明白!”
好!相爺將這欺騙世人的大任,也交給自己了,這怎麼能說不是器重?
……
容家。
容枝枝跟隨容太傅進了書房。
容太傅緩步走到桌案後頭落座,容枝枝規規矩矩地低著頭,恭敬地站著,是一副孝順重規矩的子女模樣,沒有半點當上縣主的輕狂。
容太傅略微放心,這才試探著問道:“齊家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
容枝枝也不隱瞞:“父親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容太傅縱然知道這個女兒聰明,可一開始,也並不對容枝枝抱多大的希望,然而眼前她將事情做得這樣漂亮,就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都難免心驚。
他盯著容枝枝道:“看來為父從前,倒是看輕你了,你若是想叫一個人死,是不是輕而易舉?”
容枝枝抬眼看向容太傅,直接問道:“父親在擔心什麼?”
容枝枝已經清楚,父親與自己的這一次會面,並不是為了誇讚她將事情做得好。
而是試探與防備。
容太傅怔了一下,未曾回答。
容枝枝:“父親是擔心,我這樣聰明,又這樣心狠。府上若是有人對我不好,我是否也會像對待覃氏一樣算計,讓其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