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 接旨後,巫後神色從容, 並無半分悲慼, 極配合的把鳳印及鳳令交給了印綬司的掌事。
宮人們悻悻散去, 不由揣測,莫非世子一死,王后受得打擊太大,已萬念俱灰了?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對她的憐憫,收繳鳳令後,巫王便撤了章臺宮的守衛。刁蠻任性的含山公主把外面勢利的宮人們罵了一通,便直奔宮內,撲進巫後懷裡大哭。
“母后,他們都說王兄死了,我不信!王兄怎麼捨得丟下我們,嗚嗚,父王會不會把茵茵和母后都關到幽掖庭裡。茵茵好害怕,好想念王兄……”
巫後扳起幼女含淚的小臉,目光異常冷厲:“茵茵,你要記住,身為巫國公主,無論那些下賤的宮人怎麼看待,你都要維持自己的驕傲,莫要自輕自賤。還有,從今以後,你只有子彥公子一個王兄,若想不被關入幽掖庭,你要好好的跟他相處,當一個好妹妹,莫要再想以前一樣刁蠻任性。”
巫茵茵怔然望著巫後冷漠無情的面容,難以置通道:“母后,王兄死了,你一點都不難過嗎?一點都不想他嗎?”
巫後毫無動容,冷笑道:“想有什麼用?能讓我們過得更好麼?”
“不!”巫茵茵顫抖著搖頭,忽得從巫後懷裡掙脫,悽聲大哭:“我只有子沂哥哥一個王兄!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嫌他討不了父王歡心,可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冷血無情!”說完,大哭著跑了出去。
“茵茵……”巫後錯愕的盯著含山公主消失的背影,既憤怒又失望。
巫王宮靠近西側門的一處宮牆下,碧樹影中,身披薔薇色斗篷的少女正伏在一青衣公子的肩頭,嚶嚶而泣。
青衣公子耐心的輕聲哄勸,過了好一陣兒,那少女才似信非信的抬起頭,悶聲低語了幾句,便依依不捨的掉頭走開了。
待少女走遠了,青衣公子才收回視線,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側臉隱在樹蔭裡,模糊不清,只餘一個清瘦秀氣的輪廓。
這時,湘妃一襲火紅長裙,挽著條垂紗披帛,攜白芷從夾道上一路分花拂柳走了過來,不時低頭顧盼,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行至宮牆附近時,她毫不避諱的走過去,衝青衣公子輕施一禮,清眸若雪,笑問:“方才本宮在這宮牆附近遺失了一隻鐲子,來回找了兩遍都未尋到,不知公子可曾見過?”
青衣公子從袖中取出一隻做工極精緻的碧玉鐲,恭敬的問:“娘娘說的,可是這隻?”
湘妃接過來,就著日光端詳一陣,點頭道:“翠色飽滿,如凝綠脂,最難得的是那份質樸天然,果然是王上賞的那隻羊脂玉鐲子,與那些以假亂真的贗品不同。”
青衣公子莞爾笑道:“娘娘說得極是,贗品終究是贗品,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若執迷不悟,反而得不償失,甚至引火燒身。”
湘妃頷首笑了,又輕施一禮,便引著白芷離開了。隨後,青衣公子也舉步離去。
浣衣局,即使是寒冬臘月,宮人們依舊不得不忍著滿手凍瘡,用冰水搓洗著一桶桶從各宮送來的衣物。這些衣物都布料精美,若用木棒捶打,極容易損壞衣料。
幾個年輕一些的宮婢,正湊在一起,一邊洗衣,一邊嬉鬧,以打發寒苦無聊的時光。
這深宮裡的秘聞醜事,永遠是她們聊不完的話題,說到盡興處,一個宮婢神秘兮兮的道:“你們都聽說了嗎?世子戰死在劍北,王上已下令收繳王后的鳳令,交由雲妃娘娘代管,這宮裡,馬上又要換天了。”
另一人滿是惋惜的道:“這世子殿下也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連世子妃都沒納,便一命歸西了。聽我一位在史妃娘娘身邊侍奉的同鄉姐姐說,世子雖然脾氣差了些,又素來不得王上寵愛,可論長相論本事,一點不輸子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