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箭,正要發話,忽聽帳外擊鼓三聲,一陣雜亂馬蹄響後,一人奔到帳前稟道:“王上密旨到。”
眾將均未曾料到巫王此刻來了密旨,連向來頗有預見的老將軍季禮亦是稍稍一愣,方才宣那斥候進帳,帶領眾將跪接密旨。
季禮開啟保護密旨的密封竹筒,取出密旨,展開那蓋有巫王黑印的竹簡,細細讀完,面色陰晴不定,雙手亦微有顫抖。
右將軍韓烈見情況不對,忙問:“侯爺,王上有何旨意?可是糧草已發,讓我等一舉擊潰風國?”
季禮失神地聽著帳外雨聲,字字絞心道:“王上有令,撤軍月城。”
眾將聞言,先是驚愕,而後沉默,唯有白虎營主將馬彪急得面紅耳赤,跳腳罵道:“孃的,老子隨侯爺在劍北打了半年,好不容易收回烏嶺,眼看著就要戳到風國老窩了,王上一句話便要打發老子回月城,老子不服!咱們王上,怎的這般糊塗?!”
“大膽!”季禮驀地冷喝一聲,指著馬彪,額筋暴漲:“身為臣子,竟敢出言不遜、褻瀆王令!來人!將這逆臣拖出去,重責三十軍棍!”
其他將官見狀,噤若寒蟬,竟是無一人敢開口求情。馬彪雖被行刑士兵綁了下去,口中依然大呼“不服!”
帳外暴雨之聲很快將一些吞沒,季禮掃視一週,虎目生威,擲地有聲道:“今後,若再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本帥立斬不赦!”
眾將齊聲道:“得令!”
季禮頹然坐回案後,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散去,只留了季宣一人在旁侍候。
“父親,前些日子滄冥來訊息,說王后在王上的垂文殿外哭了一夜,算算路程,密旨也差不多是那時候發來烏嶺的。”季宣為季禮斟了杯茶,似是話家常一般說道。
與父親東陽侯季禮的霸氣外溢不同,季宣身上多了三分文人的儒雅,說這些時,他的眉眼極是溫和,語調也算平靜。
季禮沉沉一嘆,面有悲色,道:“王上素來英明睿智,殺伐決斷從不猶豫,這一次,當真是女人誤國!”
季宣道:“君命難違,望父親寬心。王上志在九州,這劍北之西,遲早都是會灑上巫國男兒的熱血。”
季禮心頭豪情湧動,想到自己即將垂垂老矣,不由愴然:“若我所料不差,過幾日,王上詔命便會到達月城,這輩子,再想出王都,縱馬劍北,只怕遙遙無期了!”
季宣一時無言勸慰,季禮已嘆道:“烈雲騎和黑雲騎尚在壁亭待命,你派人傳達王上旨意,將那兩個小子召回來罷!”
季宣頷首應下,卻道:“只怕,還要再加一道元帥的親筆箭令,才能讓那兩個小子知道輕重。”
季禮聞言,難得稍作展顏:“還是你思慮周全。”
說罷,果然行到案後,提筆寫了道箭令。
烏嶺距壁亭不過二十里,當夜,季宣派出的斥候便冒著大雨趕到了壁亭大營。
烈雲騎大營駐紮在壁亭之南,黑雲騎大營則駐紮在壁亭之北,斥候先到北營傳了密令,方才繼續奔赴南營。
完好無缺從北營出來的斥候兵,在南營傳完密令後,險些被血氣方剛的烈雲騎少將軍季劍砍了腦袋,多虧了營內其他副將攔著,那斥候方才狼狽逃回烏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