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想。
隋衡忽然又想到那道曾經貫穿他整條右臂的箭傷,那整整一月的裂骨之痛,令他終身難忘。這一刻,隋衡體內蟄伏的狼性與征服欲、戰鬥欲再度罕見地被激起。
陳麒正色道:“殿下,此人狡詐多端,最擅使陰謀詭計,殿下萬不可輕易答應他。”
隋衡抬手止住他。
而後喚來親兵,眉眼冷峻深刻,道:“告訴他,孤不是傻子,兩年不可能,最晚明年冬天,孤一定會揮師南下,直取江都。”
“前提是,他真能喝了那三十碗燒刀子,並在射術環節贏了孤。”
“否則今年冬天,便是他江容與的死期。”
隋衡內息渾厚,聲若長嘯,即使不經親兵傳話,冷厲嗓音亦清晰穿透浩浩流過的江水,迴盪在江面之上。
他堂堂隋國太子,不是輸不起的懦夫。
這拼酒之事既是他提起,他自會奉陪到底。
他倒要看看,這偽君子究竟要如何喝下這三十碗燒刀子。
隋衡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包括湧在兩岸圍觀的百姓。無人能意料到,今日這場因洛國歸屬而起的會晤,竟對江南江北局勢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
三十碗燒刀子不是小數目,擠在南岸的百姓,第一次用震撼和意外的目光望向一襲金色緞袍,遙立舟頭的病弱太子。
明年冬天,即使不到兩年,那也是接近一年半的時光。
傳聞中病弱多病的太子,當真能飲下那三十碗燒刀子麼?
三月的江風,帶著淡淡的鹹味,江蘊扶欄而立,金色廣袖迎風而舉,聽到隋衡話後,平靜吩咐士兵擺案擺酒。
他設想過無數次他們兵戎相見的場面,即使現在並未真正見面,江蘊已深刻感受到,兩個敵對國家的太子,兵戎相見的殘酷與無情。
這還是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恩怨的情況下。
若摻雜了私人恩怨,情況只會更殘酷更復雜。
江蘊垂眼,收回視線,羽睫也染上了些許江上獨有的潮意,他起身行至案前,迎著兩岸無數注目的目光,迎著隋衡探究狠戾如狼一般的目光,自左起,端起第一碗燒刀子,一飲而盡。
飲罷,他將空碗朝外展示,直接摔入江中。
緊接著是第二碗,第三碗,江蘊面不改色,一連飲盡十碗。
他長身如玉,容儀始終優雅,只有離得近的範周等人,才聞得一兩聲微弱咳聲。
“殿下!”
範周急要上前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