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一撐,驚覺自己在水中竟可視,亦感到舒適無比,跟先前有著天壤之別。
腦中浮現連日來她為他渡氣,守候,給予人魚血滋養,甚至以命相護。
他看著懷中的她,此刻沒有日神,沒有賜婚,沒有雷劫,唯有彼此……
日神渡雷劫隕落凡間,不知所蹤,天宮紛亂,天帝下令,尋遍六界!
星瀾神女正為賜婚欣喜不已,滿心期盼朝思暮想待日神渡雷劫歸來,誰料卻等來噩耗。
自古水火不容,誰人想到日神已在浩瀚深海與人魚海誓山盟,相見恨晚。
二者以紗遮面,行俠仗義,除妖扶弱,將吃人療傷的英斬制伏,在靖國沙灘救下一名三歲孩童。
他心知再無法隱世良久,便決心向天帝坦白,欲迎娶人魚。
這日他帶她到初遇的珊瑚叢中。
他輕閉雙目,意念將周身愛意聚於胸膛正中,凝結成一塊紅寶,將珊瑚映襯的紅光四射。
他將紅寶放在她手背,化作紅寶石戒指,傳音道:「此乃吾情魄,六界再無一人能令我動心。」
她眸中瑩光熠熠,摘下最柔軟的五彩鱗片,予他作定情信物。
此日,他便回到天宮,向天帝提出:「心有所屬,不可接受賜婚。」
天帝震怒,貶日神下凡歷劫,即刻執行。
心碎的星瀾跟隨到「洛凡泉」送別,拾到五彩鱗片,找到人魚。
她扮成日神模樣,將鱗片扔到她面前,告訴她,他和星瀾要成親了……
雲理城芙蓉客棧
屋內突然降溫至冰點,吐出的氣息團結成白霧,空曠詭異的女音縈繞:「什麼天長地久,他終將背叛你。」
「什麼?你是誰?」言冰塵瞪大雙目,卻發不出聲音。
雙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頭上古琴簪中的藏劍,長發散落之際扎進他肩頭,一股滾燙湧出,房內血腥味飄散。
他眉頭收緊,空洞的眼神填上滿滿詫異,握住她欲再次扎入的手腕。
她眼角淚不停滾落,一口咬上他的手,而後奪門而出。
他顧不上傷痛欲追上,卻被一把碎雪迷了眼。
衝到客棧外的言冰塵裸露的腳跟被石子硌破,鮮血流出。
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人魚血!天助我也。」
於是她無法自控地往郊外奔去,步伐之大致使旗袍開衩處撕裂。
柒墨凡用屋內結了薄冰的水洗淨雙眼,已不見言冰塵身影。
他閉眼感受著那一股殘留的極寒,那一縷紅寶石光芒出現在他腦中,為他指引方向。
他趕到郊外結冰的湖面,紅色的光芒從湖心綻出。
隔著厚厚的冰面,他看到已化作人魚的她靜靜躺在那冰下。
她突然睜眼,口中冒出氣泡,一縷不屬於她的蒼魅之音迴蕩在冰下:「她是我的!」
她眼神邪魅地沉向湖底,他一拳打在冰上,冰面碎裂,他失重墜落,完全忘了自己恐水。
他一邊下墜一邊伸手找尋她的存在,所幸拉住了那纖細的手腕。
他把她拽入懷中,把周身氣息凝成一團,二人周身被暖光包圍,照亮湖底。
她拼命掙脫不果,隨著一聲尖叫,一團白色抽離她的身體,她癱軟下來。
他感到她回來了,便吐出最後一口氣,昏厥過去。
「不好。」她抱著他奮力擺動魚尾往上竄。
她把他送上冰面,深吸一口氣,輸入他的肺中,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周身熱氣融化了冰面,再次墜入水中,她只得背著他遊向湖邊。
她用盡力氣將他拖上結著冰霜的黑土地,為他做著人工呼吸,心臟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