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城牆上已傳來嘹亮的號角聲,伽摩人慣以號角為令,兩側城牆上霎時湧出大批弓弩手,箭雨鋪天蓋地地射了下來。
炎軍傳令官早已揮動手中旗幟,押上一批盾甲兵擋在前方,他們手中一色的高大鐵盾,約有幾十斤重,一時箭矢撞上盾面的金鐵鏗鏘聲不絕於耳。緊接著幾百步外的後軍已裝填好龐大的石砲,那拋車體型巨大,只因當初蘇漓聽說訖訶羅耶的拋車是精鋼為脊,所以也依樣揣測繪製,裝填的石料足可重過先前十倍,人力是無法拉動的。車後套著十匹壯馬,士卒揚鞭趕動,馬脊帶動鎖鏈將巨大的石頭拋起,直向正城樓落下。只聽半空一聲巨響,無數磚沙瓦礫簌簌墜落,攻城兵立刻乘著這片混亂推了雲梯上去。伽摩人很快又射出一批箭雨,無數的滾石從牆頭砸下,慘叫與鮮血直接地映入了百里陵的眼中。
少年只覺得心跳得很快,手心裡直髮潮,他直覺地想喊出什麼,用力地大吼,把心中壓抑的恐懼吼出來,可是卻始終沒發出聲音。
“把那輛砲樓推出來,”百里霂低頭對著一個軍銜不高計程車卒道,“記住我交代的話,帶幾個機靈計程車兵跟你一起去。”
百里陵看著那輛高大的砲樓從身邊推過,忽然不知哪來的衝動,上前對著百里霂道:“大將軍,我也去。”
百里霂似乎有些吃驚,並沒有立刻答應或否決,只是盯著少年的黑眼睛說:“這一去很危險。”
百里陵用力嚥了口唾沫:“我不怕,”他似乎看出百里霂眉間的擔憂,又補上句,“我既然是先鋒佐吏,總該身先士卒的。”
百里霂看著他眉宇間的豪氣,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他指了指身旁計程車卒:“這是程伍長,這次去你要全聽他的命令。”
百里陵立刻行了個軍禮:“伍長。”
年紀不大的伍長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地紅了臉:“大將軍,我一定會保護好……呃,這位小兄弟的。”
百里霂又低聲囑咐了幾句,才揮手命他們出發。
軍械撞擊的巨響和喊殺聲此起彼伏,百里陵依著伍長吩咐的彎腰屈在砲樓的生牛皮蒙板下,四周是早已安插好的大柳營士卒,這些肌肉結實計程車卒使了渾身的力氣將這砲樓用力地向城門下推進,兩旁是遮擋亂箭的盾士。然而箭矢還是不斷地從縫隙裡湧了進來,不一會,身邊就陸續倒下去三四個士卒,鮮血濺了百里陵一身。他惶然地轉頭去看身邊的伍長,伍長卻並沒有多話,臉頰繃得很緊,眼睛直盯著前方的城門。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弄得百里陵也覺得渾身緊張了起來,血一突一突地直往心口撞。
砲樓終於被推到城門下,伍長嘶啞地喊了一聲:“拉!”
粗長的鐵索接連被士卒們握緊,百里陵接過中間那段,只覺得鏈子十分沉重,入手又涼,自己似乎都要被它反扯上去,不得不壓下半個身子扯動它。只聽轟隆一聲,是砲樓前的大錘撞上厚重城門的聲響,所有人耳膜都是一震,嗡鳴得幾乎聽不見聲音,只能看著伍長乾裂的唇形領會號令。
城門被巨大的金屬撞得木屑四濺,連續幾記撞擊之後,忽然一聲尖利的呼哨響徹雲霄,伍長立刻做了停止的手勢,就在同一瞬間,什麼東西用力地砸中了砲樓的牛皮棚子,隨即一彈,四周到處是濺開的火星。伍長嘶吼了一聲:“退,快退回去!”
百里陵依然攥著手中的鎖鏈,在嘈雜中大聲說:“再過一會城門就要被砸開了。”
伍長急了,用力扯開他的手,正在這時,又是一震,大火將整個砲樓點著了,最上面一層鐵脊雖然沒斷,但是很快被火燒得滾燙,大部分士卒都被火油濺了一身,慘叫著滾了出去。
百里陵從未見過這麼活生生的慘烈場面,驚得幾乎忘記了動作,伍長一把就把他拉出了砲樓,他剛邁動步子,就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