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竟已趕了上來,這一刀卻不是向他而來,而是向著炭火馬的後臀。
曲舜心裡一驚,猛地揪緊了炭火馬的長鬃,而炭火馬也像是感知到了這危險,後蹄一蹬,騰空向前躍出丈許。還未落地,敵人的長刀已緊接著揮到了面前,曲舜的劍甚至還來不及拔出,只能連鞘舉起,擋了一記,身後的親兵忙護了過來。曲舜這才看清了襲擊自己的人,那是一名強壯的武士,袒露著胸膛,提著的是一柄弧線鋒利的彎刀。而另一側,又有敵人撲了過來,在斬殺了面前的北涼武士之後,後腦勺忽然一熱,一股濃腥濺到他的後背上,身後被劈成兩半的正是自己的親兵,而那些蠻勇的北涼武士已經近在眼前。
這不是蠻戰的地方,前方尹翟的部隊卻還絲毫沒有蹤影,四周的地形逐漸交錯,讓人心頭籠罩了些壓抑的陰霾,曲舜深吸了一口氣,耳邊除了嘈雜之外,再無其他聲音,連傳訊的戰鼓聲都被淹沒了。忽然,小路的盡頭騷動起來,曲舜滿懷希望地看了過去,待看清衝出的人影之後,他的背脊上忽然涼了一片。
那是一批北涼人,難道陷入包圍的,居然是自己。
格爾木河岸邊的三通鼓響過之後,北岸幾乎已全部被炎軍佔領,副將吳凜帶著幾名校尉候在一邊,看著銀甲的將軍走下浮橋之後,立刻上前道:“將軍,北涼軍大部果然被引去了西面,其餘零散人馬已被悉數剿滅。”
百里霂點了點頭,看著四周的一片狼藉:“你們去追曲將軍,老武帶剩下的人去堵他們的退路。”
武校尉忙躬身應了。
百里霂看著他們逐一帶人馬離去,頓住馬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這片北岸的土地,忽然伸出手取過一邊士卒舉著的火紋大旗,將它狠狠地插進了腳下佈滿沙石的土地裡。
“將軍,前方小路逃出我們的兩名騎兵。”
“逃出?”百里霂皺起眉,向親兵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他們馬上那人是……蘇漓?”
那兩人顯然也看到了這邊,更加加緊了鞭子,一路馳來,空手的那個搶先下馬道:“啟稟大將軍,我們奉了曲將軍之命,護送蘇參將回來。”
“蘇漓怎麼了?是受傷了嗎?”百里霂急急問道,一面策馬上去,從那士卒的馬上將蘇漓拉到了自己身前。
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一片青白,嘴唇隱隱發紫,渾身都涼得厲害。
“他這是中毒了?”百里霂心中一緊,將他的右邊袖子捋了起來,果然看見前些天的傷口在包裹的布條裡滲出發黑的血跡來。
正在他檢視的時候,蘇漓的眼皮忽然動了動,極低地說了一聲:“藥在……懷裡……”
百里霂伸手一摸,果然掏出個白瓷小瓶,裡面是尋常的解毒丸,給蘇漓含了一粒之後,他才漸漸回過氣來。
“你前幾日怎麼不說傷上有毒?”百里霂帶著些怒氣低聲道。
“我原本以為是一般銅毒……咳咳,”他勉強笑了笑,“誰知道會一天厲害過一天,苦於傷在外肘上,沒法吸出毒液……”
他剛說到這,百里霂就扶過他肩膀,將裹傷的布條解了下來,輕喝道:“營中又不是沒有醫官,就算是同袍,讓他為你吮毒也不是過分的事。”
蘇漓正要張口分辨,卻見男人已低下頭貼上了他胳膊上的傷口,忙道:“不行……”
百里霂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將一口毒血吐到了地上,然後又俯下了身去。
不知是因為中毒失血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蘇漓在馬上眩暈得厲害,而側腰被一隻手牢牢抓著,幾乎有些發痛。直到吸出的血液全部是鮮紅的顏色,百里霂才抬起頭,看了看蘇漓的臉色,低聲道:“你還好麼?”
蘇漓無力地點了點頭,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拈出一枚解毒丸塞到百里霂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