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知道這位大將軍不太好惹,小心翼翼地陪笑道:“請教將軍,哪些字句不通,我好回去稟告杜大人。”
百里霂冷笑了兩聲:“杜州牧手下官員七七八八也有百來號人,個個都是科舉出生,一紙奏章不過百餘字,倒來問我這武夫。每年幾十石的俸祿就養了你們這幫飯桶不成?”
周長史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敢答話,只是垂首蔫蔫地站著聽他罵。
百里霂將那紙奏章拍到他懷裡道:“罷了,這字如此難看,若是交到皇上那裡,呵呵,”他陰冷地笑了兩聲,“今年的餉銀也不必發了,全都折換成筆墨,讓你們上上下下好好練練字便是了。”
周長史聽到這方才開口解釋道:“原先每年主筆的都是王老縣丞,他前幾個月身子骨不行告老還鄉去了,所以才……”
百里霂喝道:“所以靈州城裡現在連個會寫字的都沒有?”
“不不,”周長史擺了擺手,“聽說霍郡新調來一位姓蘇的主簿,寫的一手好字,文章也好,要不然卑職暫將他調來?”
“這還用問我?”百里霂抬了抬眼皮,突然道,“你是坐車來的?”
“呃……”周長史一愣,點頭道,“坐,坐的馬車。”
“那好,”百里霂站起身,“我就借你的車去杜大人府上。”
此時正是哺時,一眾官員聚在杜昇府上燒了羊肉鍋子,正在吃酒,門外通傳的小廝輕喊了一聲:將軍來了。話還沒落音,門已被咣啷一聲推開,百里霂大踏步走了進來,後面跟的是趕了一路馬,凍得臉色發青的周長史。
百里霂嗅了嗅瀰漫開的羊肉的鮮香味:“諸位大人好雅興啊。”
杜昇等人慌忙站了起來:“百里將軍請上座。”
百里霂也不推辭,走上前去坐到了杜昇的位子上,端起桌上的酒壺聞了聞,讚歎道:“真是好酒。”
杜昇心如擂鼓地琢磨著他的臉色,一面給他斟了滿滿一盞的酒,一面陪笑道:“將軍若是覺得還爽口,我一會著人多送兩壇到將軍府上。”
百里霂還是微微笑著道:“杜大人怎的如此小氣,兩壇怎麼夠?”
杜昇忙道:“是是是,將軍說要多少就是多少。”
“五百壇勉強夠了,臘月二十八送到東營白副將那裡,”百里霂對他拱了拱手,“我先代各營的將士謝過杜大人了。”
杜昇一怔,張著嘴巴看著他,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卻也只得含糊地應道:“百里將軍客氣了。”
百里霂站起身:“本將還有些不客氣的話要對杜大人說,若是掃了各位大人的雅興就不好了。”
杜昇也跟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牙疼般吸了口氣,低聲道:“請將軍後堂敘話。”
兩人進去,再到出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百里霂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對屋內一干人等點了點頭,算是告辭。只剩下一臉倒黴的杜昇,連連嘆了幾口氣,對著眾人低聲道:“真是個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