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放光彩,但沒想到你的目的竟然是要掀開一場亂世。”
蘇漓眼睛發紅地看著他:“我也是讀過聖賢之書,深受先師教誨,知道弒君奪位會留下千古罵名的人。我這一生本無心出仕,更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要顛覆朝堂改換宗廟。或許在靈州啟郡做個小小的文書,過那種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可偏偏遇上了你。你曾說自遇見先皇,這一生的命格就被定了,你又知不知道,這些年多少人的命格因你所變。”
百里霂像是被什麼刺中了似的收回了手:“蘇漓,你和我不同,這次的詔令與你們並無關係,尹翟任職之後,你依然是軍師。”
蘇漓咬著牙冷笑了兩聲:“尹翟也配讓我做軍師麼,若不是為了你,我何必這些年隨軍東征西戰,殫精竭慮。我早就想過了,若是此次舉事失敗,不過是一死,我絕不後悔。只要你肯應允,就算傾盡所有,我也要保你登上泰安宮的皇座。”
百里霂眼神中有些苦痛,低聲道:“我並不想要那個皇座。”
蘇漓似乎料到了他會這麼說,立刻答道:“你不願取而代之,也可以從宗室子弟裡挑選年幼稚子登基,只要大權在握,就不必擔心受人妒恨挾制。”他咬了咬嘴唇,又道,“你不是喜歡嶽小公爺麼,若是你攝政,再不會有人敢說你們兩家密謀私通,你也不必再刻意疏遠他了。還有,紫淮先生剛剛回到你身邊,你忍心就這樣丟下他去赴死麼?”
他極少以私情相勸,卻見男人仍是默然,面上看不出哀傷苦痛,垂著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
“百里霂,”蘇漓小心地向他靠過去,貼著他的臉頰,輕聲道,“這戰事一旦開始,勝敗天定,但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都會陪著你。我發誓終身不娶,曲將軍沒答應你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
百里霂苦笑了一聲:“以你的性子說出這些話來,也算是極不容易了。”他伸手撫摸著蘇漓俊秀的側臉,那曾經是美好得連他也無法剋制的青年,低低嘆氣,“蘇漓,我真不想讓你傷心,但謀反之事我絕不會做。”
這句話像是一道冰冷的利劍,將蘇漓從頭劈下,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百里霂慢慢站了起來,迎著窗欞的陰影向外看去:“你可知道從昭元十年到昌朔五年之間,北涼靈州邊境因為戰事而死去計程車卒百姓有多少?”
蘇漓冷聲答道:“大約十數萬人。”
“前朝破敗,太祖皇帝領兵起義,直到創立大炎的幾十年間,因為戰事死了多少人?”
蘇漓沉默了片刻:“難以估量,或逾百萬。”
百里霂向他搖了搖頭,眼中隱有悲慼:“若是我真的率兵謀反,從西州和靈州兩翼發兵,直擊建墨奪取皇權,讓那些剛下戰場計程車卒們把槍戟對著國中百姓,血洗西南六郡,那樣的場面是你所願意看到的嗎?”他低聲嘆息,“以你的見解,自然可以預料到,這場戰事將綿延整個大炎,百萬千萬的平民百姓都將淪於戰火,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推動這麼大的一場劫難,我做不到。”
蘇漓瞪圓了眼睛,突然暴怒起來:“百里霂,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愚蠢!歷來天下江山有能者居之,哪個開國君主不是踩著千萬血肉登基加冕,枉你征戰二十年,骨子裡竟然如此懦弱。”
百里霂看著他,竟然笑了起來:“是啊,我真的很懦弱,喪母之痛,痛極恨極,卻不能拿那個皇帝怎麼樣。或許他多疑狠辣,但治國有道,這些年戰事消耗巨大,國庫竟然毫不吃緊。可以想見等伽摩征戰結束後,不多久國中就會稻米滿倉,粟脂流白,這正是一片大好盛世,炎朝氣數正盛,此時掀起內亂,徒增一場殺戮而已。”
“稻米滿倉,粟脂流白……”蘇漓一手把桌上的圖紙長卷掃落,“到那時候,你墳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百里霂無奈地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