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即使如此,他這樣的身體也挨不過幾年。”
百里霂渾身一震:“幾年……怎麼會只有幾年?”
“莫怪我說話不好聽,若是能再活十年,就是他的造化了,”蘇漓別過臉,“我只是提前知會你一聲,免得到時候……徒增傷悲。”
終於結束一年多的戰事,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又是大勝而歸。烽火營等靈州舊部尚可,而西北軍的軍紀卻日漸鬆散了下來,接連幾天都有人聚賭,連百里陵也熬不住手癢,竄進城西軍營裡賭上了半日。夜色降臨之後,他方覺得腹中有些餓了,又趕回自己營中的伙房想找些殘羹冷飯充飢。
伙頭軍一個都不在,滿是髒汙的伙房裡十分突兀地站著一個俊逸的身影,那人面對著爐火,似乎正看著咕嘟咕嘟冒熱氣的藥罐出神。
“蘇軍師。”百里陵叫了一聲。
蘇漓轉過頭:“你怎麼來了?”
百里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來找點吃的。”
蘇漓嗤了一聲:“玩得連飯都忘了吃麼,真是個小孩子,”他指了指灶下,“那邊還有兩個冷饅頭。”
百里陵不敢跟他犟嘴,只好悶悶地揣了饅頭,問道:“軍師你不舒服麼,為什麼自己出來煎藥,不叫親兵來呢?”
“是那位琴師的藥。”蘇漓冷冷道,“剛回城讓士卒們多歇歇,我一個人又無事可做,煎貼藥也沒什麼。”
百里陵偷偷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軍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蘇漓終於轉過臉正眼看向他,咬牙切齒地說:“誰說我心情不好了。”
“可是……”百里陵想了想,還是嚥下了要說的話,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蘇漓用煽火的蒲扇敲了下少年的肩膀,“你在這看著湯藥,我先去睡了。”
百里陵張大嘴巴:“為什麼讓我看著?”
蘇漓撇了撇嘴角:“我怕我會忍不住往藥裡下兩斤烏頭。”
百里陵眨了眨眼睛還沒聽明白,就見蘇漓已抽身離去了。
他剛走出沒兩步,只見一匹快馬從面前疾馳而過,忙喝問道:“出什麼事了?”
馬上士卒立刻翻身下馬:“稟報軍師,方才城外來了一隊人馬,自稱持有聖旨金牌,要立刻召見大將軍。”
蘇漓愣在當場,道:“來得好快。”
這支欽使隊伍有些神秘詭譎,他們在夜色中匆匆入城,清一色披著銀灰色暗紋大氅,走在賀蘭郡中幾乎不用帶路。來到朱閣時,百里霂已命人掌了通明的燈火,自己則穿戴整齊,扶著佩劍站在廳門之外。
領頭的欽使看見他後,似乎愣了愣,隨即略一點頭:“將軍。”
百里霂也有些意外:“原來是你們,怪不得旨意來得如此之快。”他輕笑一聲,“於奚,別來無恙。”
於奚躬下身向百里霂行了一箇舊日的軍禮:“卑職一切安好,謝將軍記掛。”他直起腰,從懷裡取出金晃晃的令牌,“陛下有口諭,請將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