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集結完畢,踏著破曉的第一抹微白,向不遠處的極西城進軍。
百里霂在城牆上聽著呼嘯而過的大批馬蹄聲和腳步聲,微微有些出神:“曲舜把你的方略都同我說了。”
身後淡色衣衫的人影晃了晃:“大將軍覺得如何?”
“聽起來不錯,但……總覺得攻下那座城沒有那麼簡單。”百里霂搖了搖頭,“你有幾成的把握?”
“只要如尹將軍說的那樣,伽摩人也是血肉之軀,他們的城牆也是沙石築就,我便可以保證這個方略能成功。”蘇漓把手攏進袖子裡,放目遠眺,“伽摩人迎戰兵力或許強勁,但曲將軍應付得來。”
昌朔七年,十一月初七。
難得的晴日裡,曲舜第一次得以清楚地打量這座伽摩的都城,直到近前才能完全體會這座城的高大雄偉,然而城牆的陰影下已堆積了大片的屍首。蘇漓料得不錯,第一批衝鋒士卒大都折損了,弩臺上的伽摩兵也被射落下大半,炎軍的盾甲兵勉強抵禦著城上的箭矢,而大軍後的拋石機剛投過一輪的巨石。
伽摩的號角聲卻在這間隙裡突然響了起來,曲舜立刻向傳令官打了個手勢,傳令官會意,揮動令旗號令軍士後退。百里陵策馬跟在曲舜身邊,問道:“曲將軍,他們現在吹號角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人要出城對戰了。”曲舜低聲說完,又回頭道,“拋車後撤,傳弓弩手壓陣。”
百里陵聽見隱約的馬蹄聲從前方城門傳了出來,跟敵方的號角還有自己身後的鼓聲混在一起,這就是戰場的聲音。他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微一用力,就把它拔出鞘來,無數的金鐵碰撞聲接連響起,身後計程車卒紛紛拔出佩刀。
大批的伽摩騎兵出現在了廣闊的視野裡,來勢洶洶,頃刻就衝到了跟前,領頭的伽摩人身形十分高大,滿腮的赤色鬍鬚。
“哎?那個人……”百里陵忽然叫出聲來,“不是那次在宮裡和叔叔打過馬球的紅鬍子嗎?”
曲舜一怔,細看那人一聲精良鎧甲:“他好像地位不低,應該是伽摩人的將軍。”他頓了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三支車隊該出發了。”
“曲將軍,”百里陵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心跳得十分快,他嚥了口唾沫,“是不是該派重騎了?”
“不,”曲舜抓緊了韁繩,向他道,“伽摩騎兵慣用長槍,很容易刺中重騎的要害,你不曾和他們的騎兵交戰過,還是由我領輕騎迎敵,你到側翼去看著頭車。”
百里陵自然知道曲舜是為了把自己支使到安全的地方去,卻也不能不聽,小聲應著撥馬退了出來之後,抬頭去看頭車的動靜。
三支巨大的頭車車隊已在盾甲兵和弓弩手的掩護下逼近了城門角,城上的守卒彷彿也感受到了隱約的危險,不再向遠處的炎軍發射火器,而將箭弩火銃全對準了頭車車頂,剎那間,城門附近一片煙熏火燎。
眼看著頭車頂部就要燒著起來的時候,一片傾瀉的泥漿又把火湮滅了,車兩旁的緒棚堆了越來越多被挖出的泥土,無論是巨石還是火彈都無法撼動這輛巨大的軍械。百里陵心裡略鬆了鬆,又忍不住去看兩軍的戰勢。
這時短暫的對峙已經結束,兩邊的騎軍正在發動衝鋒,伽摩士卒騎在高大的駿馬上,舉著筆直的長槍,將槍尖對準炎軍的馬腹徑直衝了上來。這樣的勢頭勢必可以一槍刺穿戰馬的胸膛,百里陵看著一騎當先的曲舜,手心裡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卻見刀刃相交的那一瞬間,炭火馬忽地躍到了一旁,槍刃擦著馬肩而過,那個伽摩兵顯然一愣,又立刻轉過長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曲舜一劍將他砍下馬去。
百里陵遠遠看著,不由得汗顏,就算剛才曲舜允許他一同衝鋒,他也絕沒有這樣的馬術,根本避不開那些騎兵的長槍。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