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漓有些不服氣地低了頭,咕噥道:“卑職明白。不過,說句大不敬的,將軍雖然一片好意,那個才十來歲的小皇帝當真能明白?”
“你沒見過他,”百里霂低低笑了聲,“這個小皇帝,可不是凡人。”
蘇漓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從懷裡摸出個藥瓶來:“將軍總是個凡人,肺腑內淤血還在,一直拖下去可不是好玩的,這瓶丹藥是我家祖傳治內傷的靈藥,每日服一顆便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百里霂擺擺手向門外走去:“不必了,你留著日後用吧。”
“將軍若是不要,卑職只好把將軍的傷勢寫明,交給宋副尉,免得擔上瀆職之罪。”蘇漓追在他身後嚷著。
百里霂奇怪地轉頭看他:“為何要給宋安?”
“因為宋副尉嗓門最大,能把將軍受傷的事嚷得三軍全都知道。”蘇漓鼓起腮幫子。
百里霂嗤笑了一聲,半晌,伸手拿過那藥瓶,晃了晃:“每日一顆,我知道了。”
昌朔元年,動盪中新帝繼位的第一個冬天,在丞相吳仁甫,太傅韓慕黎等人的輔弼下,政局逐漸平穩。即使明知其間波濤暗湧,司天監仍然在年末上疏啟奏,紫微星芒盛,大治之兆也。
彷彿是為了印證這預言一般,不多久,靈州就傳來大破北涼大軍的捷報,緊接著,北涼大汗乞顏的死訊也傳到了瑞安宮。年少的帝王坐在寶座上,垂著眼瞼看著簡短的奏疏,挽袖提起飽蘸了硃砂的御筆向尹翟這個名字上落了下去。
第14章
這年北疆的雪並不大,靈州將軍府院中的梅樹盤虯的枝上覆著一層薄雪,突然被什麼力量猛烈地震了一記,紛紛揚揚地抖落下瑩白的雪粉來。那是一柄長槍,槍刃泛著烏藍色的冷光,映著雪格外地透著寒意。持槍的人微微直起身,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而背上已被汗浸透了。收回槍的那一刻,他繃緊的肌肉才慢慢鬆懈了下來,伸手將長槍交給站在廊下的親兵,自己拿過外氅披到身上。
“將軍,白副將方才來報,說在城外不遠處捉到幾個來歷不明之人,恐怕是細作,想請將軍示下,”親兵遞上茶水,恭敬地道,“白副將聽說將軍在練槍,不敢打擾,所以帶著那幾個人在門外等候。”
百里霂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微微笑道:“細作?讓他們進來。”
很快的,長廊上就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被押進來的幾個人都披著深駝色的長氅,帶著雪帽,眉骨高聳,眼窩深陷,顯然是西域人的樣貌裝扮。
白凡上前稟道:“將軍,這幾個人是崔校尉他們在啟郡外發現的,他們舉止鬼祟,不像是尋常過路的商人。”
百里霂點了點頭,同站在前面的一個嘰裡咕嚕地說了句什麼,那人隨即回應了一句鳥語,百里霂抬起頭對白凡笑笑:“是訖訶羅耶國的人,我記得陸參將還算精通他們的話,你讓他來審審他們吧。”
白凡見他興趣缺缺,便猜到眼前這幫人多半不是番邦細作之類,有些喪氣地應了一聲,躬身準備退下。
“等等。”百里霂突然眯起眼睛,向那幾個人身後指了指,“讓那個人到前面來。”
幾名西域人的神色驟然僵硬起來,十分不情願似的讓開了肩膀,露出了身後那個瘦削高挑的身影來。那人的臉大半部分罩在白色的兜帽裡,只能看見唇色嫣然得像是桃花瓣,似乎正噙著抹笑意。
白凡有些疑惑地回想著,方才一路上怎麼竟完全沒在意有這樣一號人,而那人已慢慢地走到了近前,向著大將軍彎下腰,行了訖訶羅耶國的禮節。
“把你的帽子摘下來。”
那些西域人立刻充滿敵意地看向了百里霂,可是前面的人卻十分溫順,抬起手掀開了兜帽,他淡金色的長髮霎時鋪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