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把曹臨的受賄賬目和在朝中剷除異己的證據整理了出來,一概交到了刑部法司。蔣嵩、李袁、曹臨這三個人當初費盡心機給你網羅罪名的時候大概沒有料到,僅僅過了三四年,他們就落得無人收屍的悽慘下場吧。”
百里霂倒並未露出欣慰之色,低聲問道:“這個李明義究竟是什麼人?”
嶽寧沒有立刻回答他:“曹臨死後的第三個月,李明義把新升任的御史官印和衣袍丟在住所後離開了。他臨行前在建墨正南門前留了一句話,字型如行雲,卻並不是寫了什麼深奧的句子,只是一句大白話。”說到這,嶽寧微閉上眼睛,把那句話慢慢背了出來,“我並不姓李,孤身來此只是為了讓世人明白,天下自有公理道義。”
“御史棄官而走,朝堂上自然有些許的震動,皇帝親自下了旨意,著人去查李明義的真實身份。幾經輾轉,才找出他的家鄉在蘄州,而他本姓蘇,單名一個漓字……”嶽寧知道已經不必再說下去了,收住話抬頭去看男人的神色。
百里霂目光漸漸暗淡,喃喃著從齒間道:“蘇漓……”
“我聽說他離開後隱姓埋名,杳無音訊,你這些年……想過要去找他麼?”嶽寧躊躇著問道。
百里霂無力地搖頭:“他已與我割袍絕義,以他的性子,是再也不會見我了。”
嶽寧望著男人凹陷的眼眶,輕聲嘆了口氣,忽然外面傳來三更鼓響,他這才驚覺已經到了這個時辰,忙站起身道:“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百里霂點點頭,站起身送他,卻見嶽寧走到門口又迴轉身來,動了動嘴唇低聲道:“你可別……別突然離開了。”
“不會的。”
聽見這句輕飄飄的許諾,嶽寧漸漸放了心,提起衣襬走了出去。
外面是燈火通明的長廊,伴著不知名的蟲子的叫聲,一路走到自己臥房外時,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影子停在門口,似乎在那等了一會了。
“瀾兒,”嶽寧咳嗽一聲,擺出父親的姿態,“幾時回來的?”
青年轉過身,一臉不羈的傲氣:“半個時辰前,父親去哪了,這麼晚還不休息?”
嶽寧不自在地又咳了一聲:“同故友重逢,多聊了幾句,忘了時辰。”
“故友?”嶽瀾揚起眉毛,“方才聽張管家說家裡來了客人,卻又不肯說是哪位客人,只讓我來問父親。難道父親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故人要瞞著兒子嗎?”
嶽寧有些窘迫,掩飾般揚了揚手:“去去去,小孩子管那麼多,你跟狐朋狗友喝酒到半夜爹都不管你,你倒管起爹來了。”
“我的朋友可全是胸懷天下的有志之士,我們聊的那些事就算跟父親說,父親恐怕也沒興趣,”嶽瀾口氣生硬地說,“當今雖然天下太平,但眼看戰禍將起,建墨城夜夜歌舞昇平,有誰在乎西域兩國聯兵進發中土之事!在諸位公侯將相醉生夢死的時候,西疆已經連續交戰兩月有餘,尹大將軍難以抵禦外族鐵騎,捨棄了二百里疆域,退守西州的戰報昨日已送到,父親又知道麼!”
嶽寧被噎了半天,惱怒道:“我為什麼要知道,這天下是姓景的,那小子忘恩負義,心狠手辣,就算被他敗光了,亡國了,又關我屁事!”
嶽瀾皺起眉毛看著他:“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父親說出的話,就算父親對皇上心有不滿,但若真的亡了國,外族入侵,天下生靈塗炭,遭殃的可是百姓。”
嶽寧顯然對兒子的慷慨陳詞沒有興趣,喝止道:“你同我說有用麼,你爺爺或許還能指派幾名門生帶兵上陣驅除外敵,你爹我可沒這本事。”
“我只是同父親說一聲,”嶽瀾揚了揚下巴,“我同幾位朋友商量好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過幾日就收拾東西投軍去。”
嶽寧險些暈過去,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