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不如躲在這裡,聽聽你的琴,紓解紓解。”
琴師低聲嘆道:“將軍心事沉重,並非一張琴可以紓解得了,世間的許多事本不可強求,將軍自是明白,不然也不會空放他走。”他說完這句,就聽到酒杯滾到地板上的一聲輕響,卻不住口,繼續道,“將軍被人所傷,卻不知更多人為將軍所傷。正如朝臣眼中只有大敗北涼的勝績,卻忘了炎軍的損耗一樣。”
他極少說話如此直白,不一會便又恢復了往常的神色,低聲道:“將軍能看透這件事,難道其他的就看不透麼?或者將軍心中……根本不願去看呢?”
“好了,”百里霂沉聲打斷他,忽然上前推開了他的琴臺,伏到他面前,極近地對著他毫無神采的烏黑瞳仁,過了良久,長長地嘆了口氣,身子一歪枕到他腿邊,模糊地說道,“我有些累了。”
紫淮微微抖了抖,他生性不喜與人碰觸,在這幾年間與這位大將軍的相處只在言語之間,從未見他有過這樣大喇喇的舉動,不由得就僵直了身體。
百里霂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繼續說道:“我有時也奇怪,你明明目不能視,為何卻比常人更能看透人心。”
紫淮低下頭:“將軍怕被人看穿麼?”
百里霂仰著頭輕輕點了點:“或許是學軍學的關係,用兵之人,總是最忌被人提前看穿佈局籌劃。”
“所以將軍總將心思百般地隱藏起來,無論對何人何事都像謀劃戰局,讓人如何揣測都琢磨不透,”紫淮微蹙起眉,“只是將軍若藏得太深,恐怕連自己的真心都會忘了。”
“哦?”
紫淮輕輕抽回腿,扶著牆站了起來:“將軍這樣的身份,一聲呼喝就關係著千萬人的生死,心結自然也格外沉重些,也許終有一日,可以找到紓解之人。”他微微欠身,“在下有些睏倦,先告退了。”
百里霂看著他玄色的衣衫消失在簾幕之後,又兀自沉思了片刻,這才起身走出這間暖閣。從閣樓後面的扶梯而下,穿過半個院子就是他的臥房,臥房裡照例是漆黑一片。他也不去掌燈,徑直走到榻邊正要坐下,忽然愣了:“是誰?”
床榻上的棉被動了幾下,裡面的人抬起半張臉來,帶著濃重的睡意嘀咕道:“你總算回來了。”
百里霂在被子上拍了拍,哭笑不得地說道:“嶽寧你胡鬧什麼,為什麼睡在這裡?”
在黑暗中並不太能看清嶽寧的神色,就連聲音也是嘟囔著有些模糊:“我本來是來找你說話的,等了大半夜太困了,就先躺躺,你的床板真是硬……”
百里霂掏出火折點亮了桌上的一盞燈,藉著火光向他看了看:“等我半夜是有什麼事麼?”
嶽寧在光線中又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眼睛,手肘撐在枕上,沒有立即答話,歪頭看向窗外夜色,低聲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大概剛過子時。”
“唔,”嶽寧垂下眼瞼,“還有五個時辰,我就要啟程回京復旨了。”
百里霂一怔:“這麼快?”
嶽寧抬頭看他,眼神有些迷糊的:“為了等你回城,我已經耽誤兩天了。”
百里霂背對著燈光,看不清神色,俯下身看著他,輕輕答了一聲:“是麼。”他轉身坐到榻邊,伸手解自己外衣的衣帶,“往裡挪挪。”
被褥裡早就被體溫捂得暖熱,兩人足尖相碰的時候,嶽寧像是微微有些發抖,向旁邊縮了縮:“你困麼?”
百里霂仰面躺著,雙目微閉:“還好。”
嶽寧沒有再接話,只在棉被裡動了動,一雙手小心地環上了百里霂的腰,低低咕噥道:“好像瘦了。”
見對方沒有拒絕的意思,他便靠過去將手臂又收緊了些,這一下正按在百里霂肋上的傷處,突如其來的痛楚讓男人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