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陵略一怔,神色凝重地轉過頭,通明的燈火中隱約可見北邊飄來的黑色煙霧,而空氣裡嗆人的氣味也愈加濃烈了起來。
按照事先的佈局,被引燃的毒煙會順著風向飄到伽摩的後方大軍那裡去,而如今卻向南飄回了伽摩先鋒營中,這實在是始料未及的。
就在眾人交戰的時候,最先接觸到毒霧的營外士卒已口吐白沫倒了一大批下去,百里陵低低咒罵了一聲,打了聲撤退的呼哨,撥轉了馬頭。
伽摩軍隊草草追出,又很快被撂在了後面,百里陵回頭清點了一番自己的人馬,稍稍舒了一口氣,口中仍是不間斷地低罵:“這個尹翟搞什麼鬼,明明見起了北風還點毒煙,想害死我們不成。”
副統領趕上前一揚馬鞭:“前面那個不是尹將軍?”
百里陵仰頭一看,遠處奔來的果然是尹翟一行人,然而距離剛剛分手不過一個時辰,他已經滿臉狼狽,身後的人也不見了大半。
尹翟一路策馬,看見他們停也不停,口中連連道:“快走,毒煙很快會追來。”
百里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道難道那毒煙自己長了腳專門追著你不成。但他與尹翟同袍數年,深知他不是見風是雨的浮躁性子,這樣的慌亂必然有原因,便應聲跟在他身後向西州城回撤。
路上尹翟稍稍定了定神,對著滿腹疑惑的百里陵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提前燒了敵軍的火藥倉庫,為何那些毒煙向南而來還來得如此之快,為何我帶走的兄弟們損失了那麼多。”
百里陵怔怔地點了點頭。
尹翟嚥了口唾沫:“動手點火的不是我,是位老相識,改變風向用毒煙殺了兄弟們的也是他。這位老相識你或許還記得,就是訖訶羅耶國的那位蘇哈。”
“是他?”百里陵張大了嘴巴,“他也來了?”
尹翟點了點頭,神色仍有些恍惚:“那個蘇哈跟當年一個樣子,一點都沒變,我都要以為他是個妖怪了。”
百里陵顯然不在意蘇哈的近況,只是煩躁地摘下頭盔:“可是我們差點就成功了,那個老妖怪竟然施法向南擴散毒煙,不怕伽摩的先鋒營死光嗎!”
“他好像對別人的死活根本不上心。”尹翟搖了搖頭,看向前方,原本放鬆下來的神色忽然又變得緊張,“前面什麼聲音,有人在攻城?”
當烽火營趕到西州城外時,幾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數萬人馬圍在城外,燃燒的火彈被巨大的炮車連綿不斷地扔上城牆,這座高聳的城牆在搖晃中被砸下無數的碎屑。
“伽摩人來突襲了!”百里陵瞪圓了眼睛,用力握緊了韁繩。
“別急著衝出去,”尹翟提醒道,“他們不像是零散的隊伍,貿然出擊太危險,看看再說。”
對手的確是一批裝備極其精良的伽摩軍隊,鎧甲和佩劍都閃著烏金的光澤,人馬眾多,而發出號令的來源則是中軍的一輛金色大車。那裡站著一個年輕人,他捲曲的棕發被頭盔包裹住了,藍色的眼睛裡有火光在跳躍。
尹翟牢牢地盯視著那個方向,壓低聲音:“那大約就是伽摩的新王,聽說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奪得王位,手段十分厲害。”
百里陵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目光落在了年輕人手邊的長劍上,他恍惚想了起來:“那不是早年被我打敗過的伽摩王子麼?我們俘虜了他,後來又放了回去。”他說到這,狠狠地捶了手掌一記,“早知道當時就殺了他。”
“轟隆”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懊喪自語,一枚燃著的巨大火彈正中城樓中央,城樓坍塌了半邊,城頭的許多將士被擊中滾下城來,伽摩步卒們蜂擁著向那個缺口衝了過去。情勢萬分危急之時,城頭接連傳來三聲鼓響,兩側和正中的城樓上接連滾下形似鐵鐘的沉重軍械,向著城外的大片步卒碾壓了過去,周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