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了大變故。前些時候不是說大軍已逼近了格爾木河了麼,興許這段時日正在修整,所以並無戰報。”
皇帝聽他一本正經地說了這麼多,倒是笑了笑,輕聲道:“記得當初朕繳了瀘晏王的傢俬全部填充軍餉時,有大臣說朕是要窮兵黷武。如今短短几年過去,北疆戰績斐然,眼看大將軍就要將這一大片土地拿下,這些臣子們又一個個讚頌起朕的政績來。”
少年說到這裡,原本波瀾不驚的眼裡忽然閃出絲森冷而嘲弄的笑意,那是不同於四年前登基時的忐忑謹慎,儼然已籠上了俯瞰天下的王者之氣。
嶽寧遠遠地看著他,想起了另一個沉黑瞳孔的男人,而此時那個男人正遠在千里之外的北疆。
“再敢聚賭就通通給我調到大柳營去做苦工!”蘇漓神氣活現地教訓著幾個偷偷賭骰子計程車卒,喝罵完,一把搶過他們旁邊篝火上炙烤的一條馬肉,連著串肉的樹枝一起拎進了旁邊的灰色帳篷。
“曲將軍,這幫賭鬼烤的肉還真香,趁他們幾個沒回來,咱們倆先分了吧?”蘇漓連聲說著,在帳內晃了一圈竟沒找到割肉的匕首,這才抬頭看向說話的物件,卻見曲舜站在帳內的角落裡正有些尷尬地往懷裡塞什麼東西。
蘇漓吹了吹被燙著的手指,有些奇怪地問:“你在藏什麼?”
曲舜臉都紅了,忙道:“只是一封家書,剛從靈州送來的。”
蘇漓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烤肉遞了出去:“你來分。”
曲舜抽出腰間短刀,利索地削下一大半遞還給蘇漓,自己則坐了下來支著下巴微微發起呆來。
蘇漓撕下一條焦黃的馬肉塞進嘴裡,一面吸溜著舌頭一面露出滿足的笑意,連吃了幾口才覺出奇怪,回頭望著曲舜:“你怎麼了?”
曲舜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我沒事,”他望了望外面,“西逃的殘兵抓了多少?”
“三千有餘,”蘇漓搖搖頭,“剩下的也不成氣候,明日還是早些啟程,率軍與大將軍那邊會合才是。聽說烏蘭大汗壓了最後萬餘人的兵馬在格爾木河西岸,看樣子是要決一死戰。”
“是啊,再拖下去天也要涼了,我軍這次深入所帶都是單衣,經不住嚴寒,”曲舜低頭道,“將軍的意思,大約也是要速戰速決。”
蘇漓看著他,忽然道:“你收到的家書裡寫了什麼?”
曲舜一怔,結結巴巴道:“只,只是尋常的問候之語。”
“我看你從方才就心神不定的,似乎有心事,”他斜覷了曲舜的衣襟裡露出的信封一角,“那大約不是普通的家書吧?”
曲舜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把信又往裡塞了塞:“真的……沒什麼。”
蘇漓還是牢牢地盯著他,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答案來,他這幾年間升了參將,全然地混在了軍中,和曲舜倒是愈加熟絡起來。也不太在意他們實際上差著幾個軍階的事,毫不掩飾地搖頭嘆道:“你還是喜歡把事情悶在自己心裡。”
“也沒有……”曲舜低低道。
“若非如此,有些事大約一早就能說清了。”蘇漓說完,又像是有些後悔,搓了搓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