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百里霂側掌在他脖頸後斬了一記,低聲道:“值夜還睡得這麼沉,被敵軍砍了腦袋都不知道。”
小親兵嚇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清他後,驚惶失措:“大,大將軍……”
百里霂沒有多加呵斥,擺了擺手:“去給我打水來洗臉。”
小親兵應了一聲剛要走,又被叫住了。
“曲將軍的傷……怎麼樣了?”百里霂有些遲疑地問。
“軍醫已經上過藥了,”小親兵摸了摸腦袋,“說是傷到了肌理,要調養些日子。”
他抬腳正要走,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上半夜曲將軍還醒了一會,張口就問將軍呢,我們說將軍出去了,他才又睡著了。”
百里霂半低著頭,輕輕點了點:“知道了,你去吧。”
躺在床鋪上的曲舜睡得很沉,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氈子,眼睛安靜地閉著,嘴唇仍然缺乏血色。百里霂垂頭看了他很久,不知不覺已坐到他的身邊,手指微微發顫地撫開他額角的亂髮。他已有很久不曾觸碰過曲舜的面頰了,青年人的肌膚依然溫熱柔軟,百里霂幾乎無法想象這個當初很有些稚氣的親兵,如今已將要為人父了。想到這裡,他收回了在曲舜臉上流連的手,心裡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忽然,曲舜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些呢喃而模糊的聲音,恍惚是要喝水,百里霂忙站了起來,回身去取茶盞,卻見營帳外一個影子猛地縮了回去。
百里霂輕輕咋了咋舌:“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