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姓岳的公子,他果然與你相識麼。我原先見他一身世家子弟的氣派,跟你以往的朋友不太相近。”
百里霂沒有否認,只是問道:“他是來做什麼?”
“他這幾個月來倒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帶些貴重的禮品,自從聽說我腿不好,又請了太醫來給我診治,”葉氏像是十分歡喜,讚歎了兩句又道,“上月我生辰,原本就照往常那樣平淡過了,誰知那位嶽公子還叫了個戲班,就在這院子裡搭了臺子,陪我熱鬧了一天。”
百里霂怔了怔,低下頭:“孩兒不孝,不能陪伴娘左右,連壽辰也是過的冷清。”
葉氏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你若真是怕我冷清,就娶一房夫人,給我生個孫兒。”眼見百里霂僵了臉色,她只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翌日,昭元帝在瑞安宮中大擺筵席,座上的貴賓自然是遠道而來的北涼大汗乞顏。
已升為忠武將軍的曲舜,也獲准了入宮的資格,他穿著新制的朝服,站在殿外的玉階上,有些不自在地交握著手掌,被午後的烈日刺得眼睛有些發痛。
門口當值的一名內監看了他半日,終於上來陪笑道:“曲將軍,這宴罷了半日,還不見那幾位御前的公公出來,皇上今日大約是不會召見了。”
曲舜見他以為自己是要面聖,忙連連擺手:“不,我是在等……”
大殿的側門突然被推開,還伴著宦官諂媚的聲音:“大將軍請——”
百里霂這天穿著一件考究的素色錦袍,沒有佩劍,腰間墜了一塊世家公子常帶的玉佩,頭髮也規矩地束了垂冠,愈發顯得面容俊美,幾乎看不出往日的煞氣。
曲舜迎了上去,略帶欣喜地喚道:“將軍。”
百里霂見了他,先是一愣,隨即揚起唇角:“曲舜……哦不,現在該稱你曲將軍了。”
曲舜摸了摸後頸,很是羞赧:“將軍不要取笑我了。”
“你在這裡是等我?”
“末將奉命率軍剿滅亂黨後,一直駐紮在建墨西郊,等著將軍示下。”
百里霂擺了擺手:“駐軍在那裡,有都城供給,不必著急。等皇上更了衣,我還要隨他去東宮一趟,你先去我家中等候。”
“末將領命。”
百里霂笑著整了整他的衣襟:“不必像在軍中那樣恭敬,聽說大都護黎於安糾集了十幾名官員堵在驛館門口向乞顏挑釁,你帶幾個人去看看,教訓他們一下子,不要讓北涼人跟他們衝突起來。”
曲舜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和親的事,將軍跟皇上說了麼?”
百里霂的面色驟然陰翳了下去:“他說再考慮幾日,不過我猜……大約是不成了。”
曲舜一怔,正要再問,那邊的宦官已高聲宣到:“聖上有旨,傳大將軍百里霂覲見。”
東宮離內宮較遠,也不及瑞安宮那樣的奢華,沉穩安靜得不像是少年人的居所,皇帝一面跨入宮門一面轉頭向百里霂道:“父皇當年對大皇兄極是嚴厲,擔心他玩物喪志,不但將這宮內一切玩物撤下,就連宮牆內的一大片薔薇花也命人鏟了個乾淨,只留松竹。”
他長出了口氣:“幸好朕不曾住過這修身一般的地方,否則悶也悶死了,景瑒倒還住得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