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靈州無疑都要撼動。”
“且不說營外那些受過他教導計程車卒,單說你們也都是與他同袍同澤,沒有一個不是與他情誼深厚,”百里霂一直背向眾人,沒有轉過身,“李廷說得沒錯,我們同一年入伍,算來已相識十數載,這些年一直是我的副將……”
“他如今戰死,頭顱被敵人懸於帳外,兩軍雖相隔遙遙,但聽士卒敘述之慘狀,也如同親眼所見一般,”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讓人聽不清最後一句,“當真是切膚之痛。”
“將軍,”尹翟上前問道,“北涼王騎既然向此趕來,那這夾擊之勢勢不可免,我們為何不調頭先取了王騎。畢竟……白副將的事一旦傳開,士卒們大約都會情緒不定。我和李校尉他們想的也都一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白副將他曝屍荒野,死不瞑目。”
“烏蘭以白凡激我們,正如以百姓激白凡,”百里霂摔下厚重的粗皮簾帳,轉過身,“只要我們出擊,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但是從此以後,戰局便要繼續由他們控制,我們無論如何都只是被牽著鼻子走罷了。一旦喪失先機,敗局恐怕在所難免。”
尹翟聽著,微微皺起眉,似乎仍有些不解。
百里霂也沒有不耐,低聲解釋道:“眼下北涼王騎前來極力挑釁,大約是他們沒有攻下靈州之後,重新想起了吉達那批人馬,烏蘭不甘讓北涼後方的最後一支強兵損毀,所以才來擾陣。我們如今調頭,只會在短暫交手後看著王騎逃之夭夭,而再想將吉達逼入絕路可就難了。”
“是,”尹翟低頭想了想,“將軍說得有道理。那麼,為了不動搖軍心,白副將的死訊是不是暫時不要傳下去的好?”
“不!即刻傳下去!”百里霂有些發狠,“這是北涼人激起的恨意,那就讓他們看看,激怒炎軍的下場。”
在眾校尉陸續離開中軍大帳後,最後一個身影也慢慢向門外退去。百里霂忽然抬起頭,低聲道:“曲舜,你過來。”
帳內沒有掌燭火,夕陽隔著帳篷映出昏黃的光,照在人臉上有些斑駁的詭異。從白凡的噩耗傳來之後,曲舜一直沒有任何話語,安靜得像是木在了那裡,此刻被百里叫住,才轉過身,向回走了兩步,仍然沒有吭聲。
“你要去哪?”百里忽然問道。
曲舜低著頭,悶悶地回道:“回營。”
百里霂向他走近了些,忽然伸出手指捻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銳利的眼神直望進那雙褐色瞳孔裡:“曲舜,你竟會對我說謊了。”
青年的睫毛稍稍有些顫抖,垂下了眼瞼。
百里霂放開了手指,又問了一遍:“你要去哪?”
“北涼王騎大營。”曲舜突然抬起頭,回答。
百里霂像是怔住了,他仔細看著曲舜的臉:“我方才說的……”
“將軍,”曲舜看起來十分疲倦,臉色也有些蒼白,“末將知道將軍的決定是為了大局著想……我明白,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