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奔去。而曲舜也沒有再追,他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攥得生疼。為什麼鬼影輕騎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次的交戰並沒有你死我活的拼殺,他能感覺到敵人的輕蔑,像是把他們所有的行動看在眼裡,將他們百無聊賴地捏在手中逗弄。
“曲將軍,那幾百名黑衣騎射的箭術十分厲害,已經斬斷了白副將他們與中軍的聯絡,兄弟們死傷慘重!”
“調重騎,敵軍後腰兵力薄弱,從那裡衝破缺口,不要與鬼影輕騎正面衝突。”曲舜嚥了口唾液,有些乾澀地說道。
傳令官立刻領命退下,戰鼓聲很快便再次響起。
不對勁,有什麼不太對勁,曲舜惶然地看向了四周,塵土飛揚,喊殺震天,炭火馬的腳邊堆滿了屍體和鮮血。究竟是什麼呢?他回頭遙望,能看見靈州青灰色的城牆,卻無法看見那個人的身影,也無法聽見那個令人心安的聲音。
如果是將軍,即使面對上千名鬼影輕騎也不會慌亂的吧。在曾經遭遇過的數次險情中,那個在軍事上有著傲人成就的男人,總是能夠化解危機,將軍是英雄,而自己終究是無法成為那樣的英雄。
重騎兵強行衝開了北涼軍隊的封鎖,然而北涼輕騎緊接著湧了上來,黑衣的鬼影輕騎在人群中鬼魅般的遊移,冷不防地射出致命的毒箭。兩側巨大的壓力像是兩隻大手,將炎軍狠狠地擰緊,直到支離破碎。
混亂的砍殺中,親兵追到了曲舜馬後:“曲將軍,城內鳴金了。”
“什麼?”曲舜抹了把臉上的血汙,這一回神,才聽見了遙遙傳來的鳴金聲,收兵的訊號,毫無疑問是大將軍的號令。
“曲將軍,退兵嗎?”親兵疑惑地問了一聲。
曲舜沉默地點了點頭:“退兵,回城。”
北涼軍隊沒有追擊,只是間或地發出尖銳嘲笑的哨聲,像是雄鷹看著倉皇逃竄的田鼠。
“將軍,為何此時鳴金,我們可以再撐一段時間,只要宋副尉取了北涼主將……”曲舜回城後疑惑地向面前的男人問道。
白凡頹然地向他搖了搖頭。
“宋安的那支隊伍,在雪莽山後遭伏,三千烽火營輕騎,全軍覆沒。”百里霂的語調沒有起伏,面色冷硬地看著遠方那一片紛亂的戰場,很久都沒有調回視線。
曲舜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傻子一般地問道:“那宋副尉呢……”
“小曲,”白凡輕輕叫了他一聲,用的是當年曲舜還是親兵時的稱呼,聲音略有些嘶啞的,“北涼人把他的屍體拴在馬後拖到了城門口……”
曲舜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很久,才覺得有什麼灼熱的東西燙傷了他的臉,滾落到唇上,鹹得發苦。那個脾氣有些暴躁的男人入伍比他們要早得多,卻始終因為酗酒好賭遲遲不能升遷,也曾經在喝醉時漏了些口風:“我大兒子已經七歲了,每次得空回去,我都拍著胸脯跟他說,你爹在軍中是振威校尉!”他記得當時的宋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後頸解釋道,“副尉嘛,說出來總有些寒磣。”
清早領兵出城前,他們還相互打了招呼,而如今……
面對著校場中的那塊白布,曲舜沒有勇氣去揭開。白凡的眼睛也是紅的,卻依然像要安慰他似的,用力拍著他的肩:“小曲,別哭,老宋最不愛看爺們掉眼淚。”
“嗯!”曲舜木木地點著頭,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可是鼻腔的酸澀感,絲毫未減。在被這股沉重的氣氛壓抑著的時候,他聽見百里霂說話的聲音。
“曲舜,這次交戰,覺出什麼反常沒有?”
曲舜強自鎮定,清了清喉嚨,低聲答道:“有一支鬼影輕騎出現在了戰場上,不下五百人。”
百里霂點頭:“我方才遠遠看著,北涼軍隊與你們對戰的始終是輕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