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將軍!”百里陵趕忙一把拉住他韁繩,“那些鐵疙瘩那麼厲害,衝到他們面前不是找死嗎,你不能這樣冒險,叔叔也不會答應的。”
曲舜推開他的手,淡淡道:“將軍交待的事都做不好,我才真是沒臉回去。”
軍旗翻滾下的平坦原野上鋪開了兩個方陣,那是倉促間推進的陣型,卻絲毫不亂,刀斧手們半跪在地上,踩著震顫的土地屏息聽著號令。
曲舜一騎當先,親自揚起令旗向前一指:“所有士卒聽令,把你們手裡的重斧和刀戟全部投出去。”
左側的伽摩重騎已掀起層層泥土奔騰而來,風勢被帶動得很猛,然而這陣風彷彿在半空裡被什麼猛地撕開,數不清的巨斧從天而降,將箭弩傷不到分毫的精緻鋼甲毫不留情地砸碎,有計程車卒甚至被長矛整個貫穿。
重騎稍稍一滯,很快又重新衝鋒,那些投矛只是傷到了這支鋼鐵戰車的一小部分,它依然向著頭車隊碾壓了上去。
曲舜咬緊牙齒,眉宇間擰成了一團:“跟我衝,攔在頭車前面,和他們正面一戰。”
他這一聲說完,卻沒聽見身後的回應,扭頭看時,卻見武戎正看著遠處發呆,不由惱怒的一揮長鞭:“你在看什麼!”
武戎忙轉回神:“曲,曲將軍,你看,那不是大柳營的人嗎,他們幾個不在頭車裡幹活,怎麼跑出來了。”
曲舜這才看見前方几個黑點,隱約是熟悉的身影,忙策馬上去,卻見這幾名大柳營士卒為了跑得快些,將一身甲冑都卸去了,饒是如此,身上褐色的戰衣也被汗水打得透溼。
“你們怎麼跑出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年紀最大的那名老兵喘了幾口氣,向曲舜連連擺手:“將,將軍,不能挖了,挖不動了。”
曲舜急得腦門上青筋都蹦了出來:“挖不動?當年靈州城下那些巨石你們都打通了,現在一個極西平原的地道你們居然挖不動?”
“曲將軍,”另一個連忙解釋道,“那城下灌了銅鐵汁,不知灌了多深,整個城鐵鑄似的,根本挖不了。”
曲舜聞言一滯,沉默了片刻,從齒縫裡吐出一個字:“撤!”
話音剛落,武戎已帶馬擋到他身前,低聲道:“曲將軍,我們這一支深入太遠,被伽摩輕騎隔開了。”
曲舜猛地抬頭,驚覺方才遊離的散落騎兵已集結成陣,以半月之勢擋在他們和大軍中間,兩邊都看不見對方。他在皮甲上蹭了蹭汗溼的手心,一手從背後取出長弓,將鞍後一支圓鏃短矢摸了出來,又立刻射了出去,向著天空。
尖銳的破鳴聲響徹了平原,失去主將的炎軍中忽然躍出了壓在陣後的弓弩手,在伽摩人的陣後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伽摩軍隊立刻轉頭舉起皮甲護住頭臉,趁著這個空隙,曲舜一行從紛亂的箭雨裡衝陣而出,奔出幾百步才返回大軍。
四周計程車卒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曲將軍,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曲舜面色黯淡地搖了搖頭,啞聲道:“撤軍。”
撤退出沒幾步,百里陵就忍不住問道:“曲將軍,我們的頭車呢?”
“……被重騎碾碎了。”
“那……地道呢?”
“失敗了。”
“可是……我們死了那麼多弟兄,”百里陵回頭看向那片染血的城池,不確定地問道,“我們這一戰是輸了麼?”
“我沒有辦法……”曲舜無力地搖頭,手指痙攣地摳在韁繩裡。
百里陵低下頭:“唉,我也沒用……要是叔叔在就好了,”他垂著腦袋想了想,“或者蘇軍師在也好。”
曲舜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神都有些灰敗。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微的破風之響,百里陵聽得清楚,從馬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