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他對著幾乎凍僵的手心裡呵了一口氣,暗暗盤算著:等小爺出了這鬼地方,就去錦州別院待兩個月,再過些時候皇上氣消了,小爺要風風光光地回來,讓那個姓百里的好好給小爺磕幾個響頭。
他一面想一面樂,直到又一陣冷風吹過,他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才回過神來。方才已是五更鼓了,只是靈州偏北,日短夜長,外面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嶽寧凍得在車裡抖個不停,心裡把百里霂到白凡再到宋安那幹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車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他打聽得清楚,這些空車要在卯時前運出靈州,去臨近的函廄郡。果然,一陣雜亂的說話聲過後,車子被人推著緩緩前行了起來。嶽寧大氣也不敢出,在油布下縮成小小的一團,屏息聽著車軲轆有規律的聲響。推車的幾個人三三兩兩地搭著話,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嶽寧壓根聽不懂。突然車停了下來,嶽寧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聽見一個人大聲地喊道:“大哥,開城門了。”
嶽寧藏了這半夜就是為了等這開門的一刻,一顆心都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了,可是偏偏過了半晌都沒有開城門的聲響,周圍的腳步聲很雜亂,透過油布可以看見外面火把的光不停地亂晃著。嶽寧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但卻不敢掀開油布去看外面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幾聲短促的刀刃交鋒聲後他聽見了一聲悶哼,一灘熱乎乎的東西濺到了他蓋著的油布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啊——”他終於尖叫出聲,隨後眼前一花,那層油布被人大力揭開,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接對準了他的脖子。
拿刀的那個人看清他的臉後,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嶽寧?”
嶽寧回應的聲音帶著哭腔:“百里霂……”
從狼藉的城門外到燈火通明的將軍府,嶽寧一路都沒回過神來,曲舜遞了熱手巾給他,他也不知道接,曲舜有些哭笑不得地扳過他的臉,將他臉上的血跡擦了。
百里霂一身戎裝,臉色陰鬱地望著他:“嶽公子躲到輜重車裡做什麼?”他說到這冷笑了一聲,“莫非是嶽公子在我們之前就得了訊息,知道有細作溜進了靈州,要偷燒我們的糧草,所以潛伏在那裡,準備予以牽制,是麼?”
旁邊幾個副將校尉聽了這話都覺得好笑,卻忍著沒有笑出聲。
嶽寧唇色還有些發青,微微地顫抖著,半天也答不出話。
曲舜低聲道:“將軍,嶽公子怕是嚇著了,先讓他去睡吧,明日再問也不遲。”
百里霂像是沒聽見,陰冷地看了嶽寧半天,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我百里霂麾下從未出過逃兵,今日倒讓你破個先例了!”
嶽寧被他嚇得一抖,眼睛有些發紅,卻還是咬著下唇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百里霂轉向一邊厲聲道:“曲舜,擅自逃離軍營者該當何罪?”
曲舜一凜,低頭道:“該當死罪。”
“好……”
一邊的白凡忙上前道:“將軍,嶽公子初來乍到,不懂軍規,又是初犯,應當從輕發落。”
其他幾名將士也連連點頭附和。
百里霂掃了眾人一眼:“你們說我該怎麼罰他?”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五,五十軍棍足矣。”
曲舜一側身擋到眾人面前,對百里霂低聲道:“將軍,嶽公子現在這樣子絕受不住五十棍,他畢竟是皇上派來的……”
百里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歪在椅子上兩眼木然的嶽寧,終於開口道:“看在眾將士給你求情的份上,我先打你二十棍,你若是再敢無法無天地胡鬧,下次我就連利息一併還給你。”
說罷,揮了揮手讓人將他帶了下去,此時,天邊剛剛泛白。
屋內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