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昏昏欲睡時,突然背後響起一陣輕快地馬蹄聲。
這時聽到的馬蹄聲不免比平日的要悅耳許多,蘇漓坐起身暗自盤算道:“這要是自己人那是再好不過,就算是北涼牧民,討口水喝應該也不成問題。要是北涼騎兵……”
還沒等他盤算完,已有人對著他頭頂說道:“蘇漓,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尷尬地回過頭去:“呃……將軍。”
百里霂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冷冷的:“你的馬呢?”
蘇漓站了起來,有些無措的:“……跑了。”
他低著頭等著訓斥,然而百里霂卻沒有說話,只是皺眉看著他。蘇漓這才想起自己還衣冠不整的事,連忙抓起一邊的靴子穿上了,又整了整衣襟。
“你的外衫呢?”百里霂將手上的弓掛好,偏頭看他。
蘇漓解釋道:“天氣太熱,而且卑職不知道今天要騎馬,穿的是廣袖,剛才想脫了外袍也許會方便些,所以……”
“所以你就在馬上解了外衣?”百里霂語氣不佳地指著他,“你這件單袍顏色太鮮,怕是把馬驚了。”
蘇漓低頭看著自己蔥綠色的綢衫,又看了看百里霂的坐騎,向後退了兩步。
他這副神情倒把百里霂逗笑了,他拍了拍愛馬的脖子:“逐日不是那樣驚乍的性子,”他向蘇漓伸出一隻手,“上來吧。”
蘇漓狐疑地看了他那隻手掌一眼,然後上前抓住,隨即就被拉上了馬,這匹馬比之前的小馬駒高出了許多,讓他一瞬間有些眩暈。
他聽見耳後那個聲音說道:“你弄丟的那匹馬是軍中物資,要扣三個月的俸祿。”
蘇漓尷尬地別過頭去,岔開話:“將軍,其他人呢?”
“又不是去獵猛獸,不必聚在一起。”百里霂說著,雙臂繞過他,策動了韁繩。
蘇漓一早就看見他馬後那些份量不菲的獵物,照理該讚歎幾句將軍箭法無雙之類,可他躊躇了半天,還是無法開口奉承。
最後倒是百里霂先開口道:“沙棘寨以西大多是狼群聚集,歷來不曾在那裡與北涼交戰,你怎麼想起來去查那裡的地圖?”
“這個……”蘇漓怔了怔,“卑職聽說沙棘寨以西有個北涼部族叫做哈圖佐,那裡的人與猛獸為伴,拒絕服從北涼大汗的統治。”
“不錯,”百里霂點頭,“不過這個部族在幾十年前就消弭在北涼原上,至今也沒有音訊。”
“卑職知道,但是萬一有朝一日,哈圖佐再次出現,而且聽命北涼大汗與我軍交戰,那麼沙棘寨就會變成我們的一個軟肋。”蘇漓微微向後轉頭,“不知卑職是否多慮了?”
百里霂沉默了一會:“不,你目光長遠,倒不像是隻會讀呆。那現在,我們就去沙棘寨。”
逐日跑起來的速度比那匹栗色的小馬駒快了幾倍,蘇漓混身僵硬地坐在馬鞍上,不由自主地越伏越低,幾乎要趴到馬脖子上。
百里霂忍耐著笑意,用膝蓋在他腿彎上輕輕一擊:“你再往後撅就要把我擠下去了。”
蘇漓難堪地向前挪了挪,卻不妨後領被人拽著,迫使他直起身。
“挺直腰,腳踩在馬蹬裡,抓著韁繩。”男人的聲音平穩,不由分說的把韁繩塞到他手裡。
蘇漓戰戰兢兢地駕著這匹高大的駿馬慢跑了一會,嚇得口水都不敢咽。
很快百里霂就從他手中收回韁繩:“這樣下去,恐怕到晚上都到不了沙棘寨。”
沙棘寨是北涼原上的一塊突兀的戈壁,土質多為沙礫,四周綿延著幾個不高的山丘。蘇漓將一卷白色粗布鋪在馬鞍上,用炭筆將西面一帶的地形一一繪製了出來,細細地標了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