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的小名,或是哄著或著威脅或是懇求,最終都化為一句‘快醒來’。
他聽著她話裡的哭音,心中又酸又恨又悔,快步幾步上前,在楊素問讓開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長臂一伸,把母子倆同時擁入懷中,啞著嗓子道:“你放心,咱們的孩子必定會沒事的……”
“都怪你!”凌玉驟然抬頭,紅著眼恨恨地瞪著他,“若你當初在太子跟前據理力爭,不讓他進那府裡,他又何至於會有今日這般……都怪你!”
程紹禟卻把她抱得更緊:“是,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咱們的孩子,都怪我……”
“兒子若有個萬一,我也不活了……”凌玉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哭出聲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睡著了,待睡夠了自然會醒來,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程紹禟心如刀絞,抱著她的雙臂都在顫抖著。
若是兒子有個萬一,別說小玉,便連他自己,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太子府裡,趙贇直罵得眾太醫狗血淋頭:“……什麼叫不見異常之處?都這樣了還不叫異常?!不求你們立即便妙手回春,但至少也要有個章程,如今只用一句‘不見異常’便想來打發孤?!簡直混帳!!”
“孤便放下話來,治好了,你們的狗命便留著!!治不好,你們也不必再浪費朝廷的米糧了,黃泉路上結伴而行吧!”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眾太醫嚇得‘撲通通地’跪了滿地。
屋內傳出謝側妃呼天搶地的哭聲,還夾雜著太子妃和寧側妃的勸慰,趙贇聽著愈發的怒,忽又聽前去替小石頭診治的太醫回來了,喚了對方進來問小石頭的情況,竟然又是得到了一模一樣的答案,登時大怒。
“枉你們自以為醫術高明,如何連兩個孩子的病因都找不出來,留著你們又有何用?!”
聽出他話中的殺意,又看著門外手持兵器彷彿下一刻便會衝進來的侍衛們,太醫們嚇得面如土色,那一聲‘殿下恕罪’頓時喊得更響亮了。
屋裡的太子妃聽到動靜,連忙出來,見狀忙勸道:“殿下若是把他們都處置了,誰又來替孩子們診治?倒不如讓他們將功折罪,盡心盡力把人給救過來,如此方是正理。”
趙贇到底還是給太子妃顏面的,聞言冷笑道:“既然太子妃替你們求情,你們的腦袋,孤便暫且寄放在你們脖子上,還不快去商量個切實有效的診治章程來!”
“是是是,臣這便去,這便去!”
趙贇深呼吸幾下,抬腿便往裡間走去,打算瞧瞧昏睡不醒的兒子,哪想到還不曾走到床邊,謝側妃便撲了過來,跪在他的跟前大哭:“殿下要替妾身與洵兒作主啊!洵兒這回必是教人害了!”
“胡說些什麼!”趙贇眉頭緊皺,還是勉強耐著性子把她扶了起來,謝側妃趁機倚入他的懷裡悲泣不止。
“姐姐,好歹也讓殿下看看洵兒的情況吧?”寧側妃靜候了片刻,終於沒忍住略帶嘲諷地道。
正走進來的太子妃秀眉輕蹙,眸中盡是不贊同地望了望她,寧側妃臉色一僵,微微垂頭侍立一旁,再不敢多話。
趙贇的耐性也只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又素來最煩女子哭哭啼啼,加上心憂兒子,猛地抬手推開了謝側妃,大步朝著床上的趙洵走去,見小小的孩童呼吸平穩,完全是一副好夢正醋的模樣。
他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小傢伙的額頭,又替他診了診脈搏,濃眉愈發擰得厲害。
莫怪那幫太醫都說‘瞧不見異樣之處’……
卻說金巧蓉心神不寧地留在屋裡,有好幾回想要起身去探探西院的動靜,可最後還是坐了回去,心不在焉地拿著繡屏,手中的針卻是許久不曾落下了。
屋外忽地傳來侍女們的問安聲,她心口一緊,知道必是嫡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