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成全了自己。
可是最後,夏意仍然沒有殺他。
沉默半響,夏意才再一次開口。
他只說了兩個字:“荒唐。”
從一開始,夏意便發覺阿樹的話中充滿破綻。其他的不說,光是他說他要夏憐代替傾城獻祭這一點——
夏意自認算不上博聞強識,可他也並非孤陋寡聞。
大祭司,並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
“大小姐,我剛剛看了!”
朔陽見夏盈如此焦急地詢問夏憐的生辰八字,雖不知用意為何,但還是第一時間去查了。
“二小姐生於壬辰年四月初七。怎麼了?”
“哎喲我天,”夏盈終於舒出了一口氣,拍打著心口,“是初七啊,那是我記錯了。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小憐是至陰八字,閏七月出生的。”
“……”
朔陽一頭霧水,至陰的八字本就並不常見,又是閏七月,能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恐怕幾百個人裡都挑不出一個吧,哪會那麼巧偏偏就讓夏憐趕上。
“行了行了,你還傻站著幹嘛?”夏盈見朔陽愣在這裡,柳眉豎起,“快去我大哥那邊幫忙啊!夏府這邊你不是都安頓完了嗎?怎麼還不走?”
“……”
“快去吧,別磨蹭了。”
“……是。”
朔陽不再多耽誤一刻,立即趕往兗州。只不過他這一路上怎麼都沒想明白,大小姐在他臨走前突然鬧這麼一出,究竟是抽了什麼風。
……
火焰仍然在烈烈燃燒,“剝吡”的聲音依稀可辨。
夏意手中握著瓷瓶,“我先去給夏憐解毒,你們看著他。”
暗衛領命:“是。”
“等一下!”
突然,阿樹開口叫住了夏意。
“這種毒屬火,解毒的時候,要讓她身處足夠通風的環境。當她開始出汗的時候,千萬不能捂著,一定要將她體內的火都散出去。”
“我知道了。”
夏意轉身走出去。阿樹仍然被綁著跪在地上,周圍一圈暗衛在看著他。
他一直沉默。
離他最近的暗衛覃楨,是所有暗衛的統領。夏意身邊的侍衛除了朔陽之外,平日裡有機會他接觸最多的,就是覃楨。
覃楨一直在,他默默聽見了這一切。
夏意走後,他不禁問阿樹——
“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只是為了讓大少爺殺你?”
就好像,他用盡這世間所有計策,處心積慮運籌帷幄,所有的過程都那麼複雜,可是最後,卻只是為了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阿樹卻有些哀傷地笑了。那是他曾見過最蒼涼的笑容。
“你不懂。”
他要自己死、要傾城活,他也要那些為獻祭而付出生命的同族人留下他們的痕跡——
百年歲月,有人蒼老,有人年少。也許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可是會有人見證過他們的存在——他們曾來到過這世上,擁有過奔騰的熱血和跳動的心臟,也曾為了復國的信念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總好過一坯黃土,將所有的靈魂和往事埋葬。
至少,會有人記得。
這便足夠了。
……
夏意派人將席子搬到後院。在整個宅子中,只有這裡的夜風最為涼爽。
“你們下去吧。”
“是。”
將所有暗衛遣走後,他將夏憐抱過來,輕輕將她放在涼蓆上。
解藥他已經給她服過了,可以看出她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嘴唇也不再發紫,而是恢復了嫣紅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