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知道,她在什麼時候準備說謊了,不說話的時候腦袋裡打什麼壞主意,眼睛撲閃撲閃,笑容甜美可愛,又八卦又聰明又心機又淘氣,他知道她的每一面,瞭解她比她自己更甚,而那時候,唯一的唯一,林若白還不能完全確定的事是,她是否也愛著他。
好在現在已經完全確定了。
從她那天從後面抱住他,用又迫切又小心的語氣對他說出“一直都是你”這幾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
從高一那年對她動心,多久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八歲,她陪伴了他整個青春。
十二年了。
他們竟然已經認識了十二年這麼久。
人生又有幾個十二年呢?
那天晚上,猶記得他暗自攥緊放在桌上的手。
對自己說:
你瘋了,林若白。
是早就瘋了。
*
思緒抽出來,搶救室門口的燈還在亮著。
林若白站起身,攥緊在身側的拳頭慢慢鬆開,直起身子,對父母說:“我去打個電話。”
就在他站起來的那個瞬間,舉頭的燈光晃了一下眼睛,微微閃了一下身形,不等坐在一旁的父親扶住,他轉頭給了一臉擔憂的父親一個笑,輕輕說了句:“沒事兒,爸。”
笑容牽強而蒼白,但好歹也是一個笑。
他今天做了五六臺手術,連續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晚上又是這樣一番驚心動魄傷筋動骨,再剛強的人也有撐不住的時候,更何況,現在躺在裡面的人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每個人的心都是吊著的,可是卻又無能為力,能做的只有等待陪伴和祈禱。
身體再苦再累,都比不了這種折磨。
看著林若白走遠的身影和拖在地上被拉長的影子,忽然就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落寞,又像是孤單,彷徨。
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他。
林爸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麼捱過來的,什麼都不肯跟我們說,肯定也是怕我們擔心。”
林媽拍了拍老伴的手:“你一直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向來都不怎麼管他的事,想著他一定能處理好,形成了他這種獨立的性格,什麼事都是自己扛著挨著,想來他學醫也是為了心心吧。”
“他要是早點把事情告訴我們不就好了,我們也不會因為心心是這個病嫌棄她什麼,你說這麼好一姑娘,這是遭了什麼罪,吃這種苦,希望能安然無恙,千萬別出什麼事。”
想到剛剛兒子眼含痛苦,做父母的都很心痛,他是那樣隱忍的一個人,就連那時候和他感情深厚的外公去世,他都沒有在人前掉過一滴淚,只是沉默不語獨自站在視窗看著外面的夜景。
如果不是心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絕對不會這樣無法控制情緒,用那種低低的聲音,用那種哀痛的讓人聽了都心碎的語氣,說:“媽,我不能沒有她。”
*
走在夜深人靜的醫院走廊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環境。
月光從走廊盡頭的一扇小窗戶裡打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銀白,雪一樣輕盈潔白,紗一樣透徹柔美。
月輝灑在男人臉上、身上,他斜靠在牆上,從兜裡摸出煙和火機。
打火機噗一下,升起一小簇火苗,照亮了他英俊的臉。火苗亂亂舞動著,他偏側頭,將咬在嘴裡的煙點燃。
嫋嫋的煙霧繚繞中,第無數次想起那件事。
就在吳教授向林若白透露許昕病情的那天,同時也向他透露了另一個事。
前年許昕做的那個手術,是許昕先找到的吳教授,她開心的說,終於攢足了錢可以做手術了,當她躺上手術檯,打完麻醉藥前幾分鐘清醒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