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從亮著光的東屋裡，傳來一陣硬幣倒進鐵盒的聲音。
“這裡是多少？”
周母指著滿滿一餅乾盒的硬幣問道。
陳香快速回答：“這裡剛好是十塊錢，這捆紙幣是五塊，外加爸那裡的，一共是十七塊八毛三分錢。”
周母大吃一驚，壓低聲音說：“今天是不是裝了二百斤地瓜？”
“嗯，現在車裡還剩……”陳香語氣微頓，說不出來，便扭頭看向蹲在地上測量鐵管的周東猛，問道：“車上還有多少地瓜？”
周東猛沒抬頭：“五十多個吧。”
陳香聽了他說出的這個數，又轉回了身和婆婆說：“也剩的不多了，其實在縣高中和百貨公司沒賣多少，還是在電影院門口賣的多。”
周母掰著手指盤算了幾下：“後面這些地瓜，都是三分錢一斤收的，我去村裡收的時候，二百斤地瓜就要六塊錢，還覺得心疼來著，結果今天一天就掙回來三倍……”
她起身，把陳香這幾天掙的錢，全都找出來。
周母數了數：“去掉成本，這些天一共掙了五十五塊，小香啊，你可太厲害了，這些錢媽給你收著，就放在那塊磚頭下面，你用就自己拿。”
她一邊說一邊揉了揉兒媳柔軟的髮尾。
陳香仰著頭看她：“媽，這錢不用收了，留著蓋小廚房用。”
一旁和兒子一起研究鐵管長度的周父，聽見兒媳說的話，和藹地笑了笑：“傻孩子，蓋個房子哪需要那麼多錢，趕緊讓你媽藏起來。”
陳香眨了眨眼：“真的不用嗎？”
“不用，快的話，我和猛子兩天就蓋完。”周父說。
她吃驚：“爸，你身體能行嗎？”
周父直起腰坐正，朝兒媳擺擺手示意她大可以放心：“沒事，這幾天天氣暖和了，我這病輕了不少，趁著這時候活動活動身子骨，再不動一動我就要僵了。”
周母把錢藏起來，藏了個整數。
其餘的幾塊錢遞給了陳香，讓她平時想吃啥就自己去買，看她接過去了，才打趣道：“你爸他呀，就是閒不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女人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不過，這段時間他的病還真好了一大截。”
周父笑道：“你也這麼覺得？”
“我天天伺候你，還能不知道你的病是輕了還是重了！去年也是這個時候，被風吹到了，當天晚上病情就嚴重了，都咳得喘不上氣，今天你們爸去外面轉一圈，還幫我弄了點稻草回來燒火，你們看，一直到現在都沒啥事。”
周父點頭：“的確沒啥事。”
周母瞪他一眼，警告道：“別病好一點就得意忘形了，聽聽你的喘氣聲和別人的一樣嗎？好好給我養病，蓋房子的事你一旁指揮就好。”
男人也不反駁，笑著答應：“好，聽一家之主的。”
一旁剪粽葉的陳香下意識留意了下週父的呼吸聲，聽了一會兒，的確，公公的呼吸聲很重也很沙啞吃力。
也不像正常人那樣均勻平緩。
多少了解一點，這就是肺子裡有氣泡有炎症，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