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頭:“是我的頭型像一顆板栗,是有點長了,改天剪剪頭髮去。”
“對了,不是讓你在百貨公司等著我嗎?怎麼過來了?你自己推過來多累啊……”
陳香彎腰從車角落裡掏出水壺擰開:“還好啦!過了一點百貨公司門前就沒什麼人了,我又看你去了那麼久都不回來,我就想過來等你,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
說話間,她把水壺遞過去:“喝了多少酒啊?難不難受?要不我們今天不去了,回家吧。”
周東猛仰頭喝了幾口。
溫熱的糖水滾落胃裡,中和了他胃中上湧的辛辣。
他搖搖頭:“我沒事,就喝了一口酒。”
陳香這才放心下來,擰緊水壺蓋,仰頭露出甜美可愛的笑臉,問道:“甜不甜?”
周東猛垂眸,望著妻子臉上的笑,他自己都忍不住揚起唇角,染上笑意,重重點頭:“甜。”
一時分不清男人說的是水甜。
還是她的笑容甜。
陳香晃著小腦袋,特別開心:“今早媽特意在這裡放了糖。”
改革開放初期,物質短缺。
糖這個東西太貴重了,一年到頭,也就能在生病的時候捨得喝碗糖水,如果誰家閨女小媳婦生孩子坐月子,帶著一包紅糖去看望,那絕對有面子。
而陳香自從嫁進周家,隔三差五,就能吃到糖,喝到奶粉,頓頓離不開雞蛋。
總之就是一句話。
周母對她這個兒媳婦從不吝嗇,很捨得。
陳香明白,明目張膽的偏愛,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即便現在周家的日子並不富裕,但周母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穿暖吃飽,就算看見她躺在屋裡休息,也不會像其他婆婆那樣抱怨兒媳偷懶。
陳香覺得現在小日子可舒心了。
一想到這些,她臉上就笑出了花。
……
絲露花雨電影院距離鋼廠不算太遠。
周東猛慢悠悠騎著三輪車也才用了二十分鐘,等到電影院的時候,正趕上開業剪綵活動,影院門前的小廣場裡聚集了很多人。
電影院的老闆很大方,請了舞獅表演。
他站在臺階上把手中的繡球往半空中拋去,兩個紅通通的獅王,忽閃著大眼睛,伴著現場音樂扭動身軀,一起去搶繡球。
每當到精彩的地方,在場的百姓都會很捧場的鼓掌喝彩。
現場氣氛非常熱鬧,人越聚越多。
看了一會兒舞獅,影院的老闆還端來一個托盤,裡面有糖果,帶殼的花生,還有硬幣,他說了幾句吉利話,便抓了一把,揮手往人群裡撒。
看熱鬧的百姓見狀,紛紛彎腰去撿。
沒用多久,在場的小孩口袋裡就裝了很多的糖果花生,他們臉上洋溢著童真的笑,一邊含著糖果一邊看著熱鬧。
舞獅結束後,還有唱歌表演。
陳香就是利用電影院表演的這段時間,和周東猛一起把三輪車停在人群旁邊,開始擺攤。
她用鏟子翻出幾個熱氣騰騰,烤得淌出焦糖的地瓜,放在笸籮裡,擺在最顯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