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父母肯定仍然是怪她的,所以話不多,客氣而又有禮。
她在上鋪灌了一瓶水,中途停車的時候衝到火車站醫療室買了一顆退燒藥。
火車不緊不慢轟隆隆的往前,她閉上酸澀的眼睛,人終於渾渾噩噩的睡過去了。
仍然在做夢。
定格在那場泥石流。
只是因為藥物作用,她這次沒有從夢裡驚醒,她看到夢中的自己穿過人群,滑了一跤,被人單手拎起。
手掌很大,有些發燙。
很……熟悉的身高差和心跳聲。
沈驚蟄放任那個夢定格在那個時候,她沒有走出人群,她看不到身後那具屍體,她被一個她萬分熟悉的人握著胳膊,怕她腿軟再次摔跤。
……
然後,突然驚醒。
火車仍然在轟隆隆的向前,她看了一眼手機,只睡了半個小時。
頭痛欲裂。
她又開了一瓶礦泉水,仰著脖子喝了半瓶。
深夜的臥鋪車廂,熄了燈,只有外面鐵軌忽明忽暗的路燈。
沈驚蟄的呼吸開始變快。
夢裡面拽著她手臂的手掌熟悉的讓她心驚。
老嚴在江立走之後就開始刻意避開她,老姚在山體滑坡後下命令時的欲言又止。
還有,她其實從頭到尾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江立的屍體。
老姚當時下命令時特意說明的他馬上會趕到,分明就是知道泥石流裡面埋著江立的樣子。
可如果老姚一開始就知道被埋的人裡面有江立,以他的個性怎麼可能會讓她再去現場?這種直接關係人必須迴避的原則,她認識老姚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打破過。
法醫是收集證據的職業,關心則亂,這種錯不可能是老姚犯的。
沈驚蟄又灌了一口水。
這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因為發燒全身的骨關節都跟生了鏽的機器一樣,咔吱咔吱的。
她呻吟了一聲,腦子變得更加清醒。
她開始一點點回想泥石流後她身邊每一個人的態度。
鄒婷一開始和她應該是一樣的,震驚和慌張都是騙不了人的,起碼在事發現場的警車上,鄒婷的悲傷是實打實的。
然後老局長就告訴她柳志勇不肯開口,她為了轉移注意力自告奮勇去了a市。
到了以後被柳志勇那通話氣的狠了,反而忘記他的筆錄早就錄好,犯罪記錄都在那個案宗上一覽無餘,老局長支開她的原因是什麼?
鄒婷的那通電話,說到那具屍體後的停頓,她當時內心其實已經被這幫人暗示了,所以她覺得所有人都在悲傷。
可是,在案發現場五具屍體的情況下,縐婷都能先跑過來安慰她,為什麼到了屍體已經確認是江立後,她人反而不見了?
老姚,老嚴對她的安慰都是拍拍肩膀,連話都沒有。
還有,老局長讓她回n鎮接江立父母的原因又是什麼?
沈驚蟄咬著牙起身,走了四五節車廂才找到個空的軟臥,她補了一張票,鑽進軟臥房間,鎖上門。
凌晨一點多。
鄒婷的電話秒接。
“你他媽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沈驚蟄的聲音沙啞,咬牙切齒。
“專案組裡有內鬼。”鄒婷連猶豫都沒有就噼裡啪啦,“老局長下的指令,要騙過內鬼,你的表演是關鍵。”
“……”沈驚蟄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驟然快了起來。
“我們都沒想到能騙你那麼久。”鄒婷繼續噼裡啪啦,“說真的我以為老局長忽悠你去a市的時候你應該就發現了,我跟你說屍檢結果的時候心虛的都結巴了你居然都沒聽出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