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傛問:「這兩天宮裡的流言你總知道吧?」
德傛笑了笑:「知道。也不知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在背後亂傳。從陛下賜了順伃翔福宮到現在有兩個月了。這麼長時間立承堂那邊兒都沒什麼訊息,這重陽一過卻傳出了陛下不讓順伃孕育龍嗣。你看不出嗎?陛下很明顯是初九那晚才讓順伃真正侍寢了。」
明傛咬咬嘴:「我初時也沒想明白,就半個時辰前,陛下命張公公在中苑杖斃了四名宮人,其中一人是燕宣的貼身寺人。陛下把燕宣身邊所有伺候的宮人和立承堂的數位管事全部貶到了掖庭,我才明白過來。陛下根本就是才讓順伃侍寢。」明傛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後的貼身寺人,對方立刻退了出去。福全和阿珠見狀,也退了出去。
明傛壓低聲音:「陛下對順伃的寵愛比之對貴姰的寵愛還要多了數倍。德傛,這宮裡就你與順伃的關係親厚些,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萬一他是個不好相與的,往後我們的日子不是又要難過了?你有杦兒在身,陛下總歸不會冷落了你。可像我這樣的,雖然有了傛的位份,但膝下無一兒半女,也不入陛下的眼,以陛下對他的寵愛,他升傛是遲早的事,說不定日後陛下給他個貴姰的位份都是可能的。」說到這裡,明傛有些低落,「我也不求別的,只求這輩子在這鄲陽宮能平平安安地到老,到死。」
德傛伸手握住了明傛略顯冰涼的手。在這鄲陽宮,膝下沒有子嗣,又不得陛下寵愛的妃侍,哪怕是貴為傛、貴為貴姰、貴妃,也不過是表面風光,內心的淒涼只有自己才知道。
德傛寬慰道:「我與順伃其實也算不得多親厚,只是陛下恩賜,讓我與他多了些接觸的機會。就目前來看,他不是那種惡毒的人。他十三歲就考中了秀才,懂醫術,琴藝雖然不算絕佳,可他唱的曲兒卻不是我們任何一人能唱得出的。他是個有才的人,卻不高傲。他很聰明,昨日溫妃和瑤嬪明顯是對他下套,可他輕輕鬆鬆就把我們所有人都帶了進去。他這樣有才有能耐又聰明的人,又怎會整日裡只想著如何與我們這些人爭寵?」他又何須去「爭」?
明傛:「陛下杖斃了燕宣身邊的人,難道不是他所為?」
德傛:「就算是他所為,那也是燕宣咎由自取。貴姰把他罰去西三院,陛下又明顯厭棄了他,可你看他,先是在太后面前出風頭,又在宮宴上出風頭讓陛下把他遷出了西三院。燕宣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我若是順伃,也絕對不會讓燕宣有再次得寵的機會。何況,是不是順伃做的還未知。以陛下對他的聖寵,怕是不需要順伃做什麼,陛下就會先龍顏大怒。妄揣聖意,就是死罪!」
明傛道:「我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思。程氏死了,咱們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了些,我實在怕宮裡又出一個程氏。」
德傛拍拍明傛的手,說:「你也無需如此小心。對了,之前卓季跟我說,要我每日……」德傛把卓季曾給他檢查的結果和給他的建議告訴明傛。明傛是永安帝登基之後才入宮的,多年來一直沒有孩子。明傛不得寵,皇帝去他那兒的次數也不多。明傛是已故太傅的外孫,因著這層關係,明傛入宮後永安帝著實寵愛了他一陣子,還給了他傛的位份。在太傅身故後,永安帝就漸漸冷落了明傛。這幾年,明傛在前皇后程氏的打壓下變得謹小慎微。
聽了德傛的建議,明傛很心動,緊接著他就更失落了。他把身子調理好了又能怎樣,陛下不去衍信宮,他又如何能懷上龍嗣。看到明傛的難過,德傛也只能好言安慰,畢竟他的情況也不過是這兩個月才好了些。
這時候,福全臉色古怪地走了進來:「主子,翔福宮來人,說順伃俍俍有要事找主子您相商,只是順伃俍俍身子不便,還請主子您過去一趟。」
德傛很是驚訝,明傛一聽站起來說:「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