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很荒謬,但事實上,這確實是這個來自窮鄉僻壤的年輕男孩,第一次被如此溫柔地、耐心地對待。以前,他找其他同學問題時,總是會注意到他們不耐煩的細微表情,也有時候會被說是沒空直接拒絕,只有餘杺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他沒有弄明白的步驟,只有餘杺對他沒有偏見和輕視,也只有餘杺,願意聆聽他微不足道的心意,甚至還用足夠細緻的回答來避免他受到傷害。
陳至澤覺得,他雖然很倒黴,生在了一個貧窮的家庭,父母都沒有文化,也無法給予他知識或精神上的幫助或引領,他長相平平,性格內向,或許不怎麼討喜,在學習上也沒有值得驕傲的天賦,但他也足夠幸運,父母竭盡全力地供他讀書,他來到了溪城最好的高中,邁出了寒門貴子的第一步,還遇見了一個,將他從無盡黑暗中拯救出來的人。
餘杺很直接地告訴了他現實的殘酷,也很直接地告訴他要跟這個世界鬥一鬥。
他在新的苦難面前有了新的堅持下去的信念,既然餘杺說要靠自己,那他會學會那樣做的。雖然一個人會面臨很多困難,但沒有誰能夠永遠依靠誰,他相信餘杺說的話,也終於又相信了自己。
插pter 28
徐帆發現他的同桌出去一趟回來後就有點不怎麼高興。
怎麼說呢,也不是不高興,就是喬棲平時寫作業的時候不會那麼嚴肅,不會有一種很嚇人的氣場。雖然喬棲好像也沒有很嚴肅,他的預設表情看起來都是帶著一點笑的。
徐帆想了想,今天的籃球比賽那麼氣人,也許他是才去和五班的同學打了一架?
唔,感覺喬棲不像是會打架的樣子呢,雖然他體育特別好。因為喬棲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有教養了,讓人下意識覺得不能用講道理解決的問題是不存在的。而且他對誰都和和氣氣的,脾氣特別好,不像是能和什麼人發生衝突的樣子——就算對方也許是個傻逼。
徐帆甩了甩頭,拍了拍臉,對著便利貼數了數自己還沒有寫完的作業,一下子就沒有功夫去思考喬棲的事情了。今天籃球比賽他一直在下面看,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徐帆聚精會神以奮筆疾書狀態度過了第一節晚自習,他跑去放了個水,神奇的是,等他回來的時候,喬棲又好像特別高興的樣子,明明還是那副掛著淡淡的笑的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徐帆甩了甩手,看到喬棲的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草稿紙折的千紙鶴。
和陳至澤說完話的時候課間已經差不多過去了,餘杺不喜歡在還有一兩分鐘打鈴的時候睡覺,所以翹著椅子在看雜誌。
但是還沒有看完一行字,她就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教室角落的位置。
其實自從換座位後,餘杺經常幹什麼事情的時候做著做著就突然回一次頭。就是,餘杺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因為她總是忍不住看喬棲,而看到喬棲後就會莫名其妙地變得高興一點,甚至寫作業都有精神了。
也許他長得就像是精神食糧。
結果這一回頭,餘杺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她什麼時候見過喬棲苦著臉的樣子。這個神明的完美作品幾乎沒有負面情緒,感覺就算天塌下來了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遇到什麼事情都是冷靜的,就算在球場上被不公平對待沒有生氣。
好吧,喬棲其實也沒有苦著臉,但餘杺就是覺得,他不高興了。
唔,萬一真是因為今天下午比賽的事呢?
餘杺覺得,自己需要補一個正式點的安慰。
上課鈴聲在這時候叮叮噹噹,走廊上的同學都湧進了教室,餘杺收回了視線,開始埋頭苦思。
但她也不能確定喬棲是不是真的不高興,所以也不能用很直白的方式,不然鬧笑話了,怪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