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高瘦男人睡得仍舊不踏實,儘管身體疲憊不已,可內心的煎熬和對未來的惶恐還是令他不能入寐。
半睡半醒之間,他被大力的敲門聲吵醒,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弟弟艱難地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去開門。
結果門一開啟,迎面而來的冷風硬生生把他凍了一個激靈。
在他回過神之前,敲門的人迅速進來,關了門,粗聲:“進被窩裡去!”
差點被冷風凍傻了的弟弟轉身直奔溫暖的被窩,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蛹,可這也晚了,緊接著就是幾個連續的噴嚏。
端瓦齊眼裡閃過自責,早知道對方這麼糊塗,他就等對方自然睡醒了。
他脫掉沾了雪的斗篷,先去看術法壺裡有沒有水。一看是空的,他拿著壺出去了,也沒穿自己的斗篷。
打了幾個噴嚏的男人鼻頭紅紅的,眼睛裡帶著生理性的淚花,整張臉慘白慘白,哪怕打了噴嚏都沒能讓他的臉色紅潤一些,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端瓦齊很快回來了,手裡不僅有術法壺,還有一個蒙著獸皮的食籃。
端瓦齊回來後就開始煮水,弄早飯,嘴裡說:“吃完飯,我送你去寨拉穆部落。”
端瓦齊說的是伊甸語,雖然帶著濃郁的帝瑪塔口音,但不妨礙弟弟能聽懂。
他沒有被端瓦齊的冷臉嚇退,而是發自內心地,用地道的伊甸語說了聲“謝謝”。
頓了下,他又小心翼翼地問:“我要找的人……在,你說的那個,部落?”
端瓦齊頭不抬地反問:“你不是他弟弟嗎?”
他這麼說,當然也是一種試探。
弟弟在端瓦齊抬眼時低下了頭,帶著幾分明顯的躲避說:
“是,是,弟弟……但,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了……
嗯,我只是,聽說,他被一個,帝瑪塔人,帶走了。”
端瓦齊沒有再追問,動作熟練地做早飯。
聽到青年又打了兩個噴嚏,他放下勺子起身,去箱子裡翻出一瓶退燒藥劑,走到地臺前,蹲下。
“喝了。”
青年一眼認出對方給他的是什麼,他很赧然地接過來,低聲:“謝謝。”
身上陣陣發冷,他也覺得自己要病了,可現在他不能生病。
端瓦齊又回去做飯,青年開啟藥劑的蓋子,一口喝掉了藥劑。
端瓦齊是單身漢,屋子裡不怎麼幹淨,也有點凌亂。他的拿笯難產身亡後,他沒有再找別的拿笯。
第四部落之前的處境艱難,他又是鷹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戰死在風暴平原的前線,也就斷了再找的心思。
也因為一直是一個人住,所以單身漢的住所是什麼樣,他這裡就差不多是什麼樣。
端瓦齊做好了飯,青年也起來了。端瓦齊明顯已經吃過了。
青年見他沒有用餐的意思,只是給他一個人盛了早飯,神態間有感激,也有窘迫。
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好意思再說一句乾巴巴的“謝謝”。
青年捧起碗沉默且大口地吃飯,讓人看起來他似乎是急著吃完趕緊走,其實只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青年很快吃完了早飯,端瓦齊拿起碗勺準備出去洗,青年鼓足勇氣說:“我去洗吧。”
具有絕對身高和體魄優勢的端瓦齊只是看了青年一眼,就走了。
青年被他那一眼看得耳朵都紅了,心想自己果然是被人嫌棄了。
他的身高在“老家”算是鶴立雞群,可來到亞罕,就目前見過的帝瑪塔人,他只能算中等。
不過青年不僅不介意,反而鬆了口氣,他是真的怕了鶴立雞群了。
端瓦齊也沒浪費時間。再次回來的他先去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