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車停在路邊,仔細對照著看了看,“反正都是在城西,”她嘴硬的辯解,“那就去大覺寺。”。
黎溯低低的笑聲迴響在車裡,杜蘊儀感到一絲尷尬,只好沉默的自己手動更改導航。
她的長髮擋住了他的視線,黎溯想也沒想地伸手撥開。
然而就在他觸及她髮絲的一瞬間,杜蘊儀警覺的避開了。
黎溯覺得她有些過分警惕了,他耐心的解釋道:“你的頭髮擋著我了。”
“對不起。”杜蘊儀說。
她總是刻意的把距離扯遠,黎溯想,她實在太會破壞氛圍了。
可轉念一想,氛圍?他們之間該有什麼氛圍呢,他人妻和單身漢之間能有什麼氛圍?
他於是有點懊惱地說:“沒事,都是朋友,有什麼對不起的。”
朋友?
杜蘊儀一下子僵在那裡,她掂量著黎溯口中朋友的份量,有點疑惑地說:“是嗎?”
到底也不知道她是在反問什麼。
黎溯看她躊躇的模樣,問她:“要不換我來開?”
杜蘊儀說好,他們下車交換了位置。
等黎溯繫好了安全帶,他說:“平常開的都是手動擋,好久沒開自動檔的了。”
“你開的慣自動檔的?”
杜蘊儀說:“這不是我的車。”
“你朋友的?”黎溯隨口一問。
“是權聿的。”
可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黎溯想起那個雪夜背後的囈語,他背上的那個她,和如今這個她,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自覺的不再問下去。
這回反倒是杜蘊儀有問題要問:“你拍新電影了?”
“對,從一個大學生手裡買的網路小說版權。”黎溯說,“改編就費了不少勁。”
“怎麼?”
黎溯敲起了方向盤,爽朗的開口,“太多床戲了,刪完書都沒了一半。”
“這麼誇張,”杜蘊儀不免驚訝地說,“什麼題材啊?”
“關於同性戀的。”
“現在能拍這個麼?”杜蘊儀眯著眼問,“你們就這麼申報的?”
“嗯,申報是申報了。不過是按照拍廣告的由頭拍的,你也知道這題材在大陸多敏感。”
“廣告?虧你想的出來。”杜蘊儀的梨渦忽地浮現,“你們拍攝進度怎麼樣了?”
黎溯聞言嘆了一口氣,“躲著拍唄,看後期剪輯吧,要是缺素材就只能拿到香港去拍了。”
“你們投資人同意你們這麼做?這風險未免也太大了。”杜蘊儀覺得這不亞於一場豪賭,受眾在大陸市場的同性電影,就是想一想都覺得頭痛。
“所以我前一個投資人捲鋪蓋跑了。”黎溯笑著說。
杜蘊儀想,難怪,原來是被迫停機了。
可她瞧著黎溯那張笑臉,不知怎麼的,她心中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惋惜。
香火正盛的大覺寺,往來行人不絕。
禪意籠罩的院落,兩叄個小僧低頭打掃著掉落的銀杏葉,遠處的鐘聲驚起幾處飛鳥,杜蘊儀邁出右腳踏進大殿。
她很誠心的叩拜,對著金身的佛祖唸唸有詞。
於是他在她出來的時候問:“你向佛祖許了什麼願?”
“我是來替爸爸祈願的。”她說。
黎溯腳步一頓,道了一聲遲來的“節哀順便。”
杜蘊儀回首,她那頭烏雲般的長髮嵌入他的眼眸。
“我也替你許了一個願。”
那似乎是一種不經心的語調,帶起她左臉頰的那一粒小痣。
“祝你拍攝順利,黎溯。”
時間就在她的身邊靜止,他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