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問,因為沒人能告訴他答案。
路明非咬著自己的嘴唇,覺得空氣中的霧霾像被吸塵器全都吸到了他胸口,沉澱著壓的他心梗梗的疼,讓他說不出一句話。大多數人沒有毅力重蹈覆轍,但路明非已經是赴湯蹈火了,他在懦弱和逞強裡存活至今都沒做出決定,卻義無反顧的做了很多大英雄主義的事情。
楚子航攬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不知不覺間抓緊了領口的手被迫垂下來,本來就只掛了單肩的揹包掉了下來,楚子航單手接住,單肩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路明非僵硬的抬起了手,又抓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服,他咬著牙,覺得自己胸腔裡好像有什麼滅了很久的東西像是虎一樣要撲出來,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憤怒像是要找個地方發洩,覺得又有一個不把自己伸出的手當懸崖邊的稻草一樣的人出現了。
他咬牙切齒的像是要把自己的魂都碾碎,說出來的話卻一字一頓的很清晰:“你會鬆手嗎。”時隔不知道多少年,王終於又對那個命定的閃光點發出了質疑,無數次重啟,無數次轉折,他都像沒有攻略的中國玩家玩著全日文的遊戲,只因為操縱者看不懂一句話,角色就又要回到初始點,而只因為楚子航的一句話,可能他又要等待上千年。
楚子航似乎有點不太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隨即對上了路明非的眼睛,他的眼睛溼溼的,還帶著血絲,幾縷頭髮油油的搭在鼻樑上。
楚子航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那頭獅子,卻不是向自己撲來,而是向路明非的心臟撲去,背後就是萬丈深淵,那個大男孩緊緊的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站在懸崖邊上。
落石、塵土、血光淋漓。
路明非無聲的張了張嘴,又像是那獅子無聲的張了張嘴。
你會鬆手嗎?
楚子航心裡猛地痛了一下,他好像感受到了那些被分解,被重新組合的所有混亂的東西也進入了自己的大腦,無數個傷痛被分割組成的剪影迅速在他眼前閃過。他其實隱約能感受到路明非的害怕,但他卻不知道路明非害怕的是什麼。但他在那個男孩的記憶裡看到了自己,像自己,又不像。有著那樣的瞳孔,那樣的眼神,提著刀,在不同的時光中將罪惡碾成碎片。
“你會嗎……”路明非像是長嘆了一口氣,把剛才所有突然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都嘆了出去。他垂下頭,好像再抬頭時又能換上那副笑臉。
“我會,”楚子航答道,他像是在看著路明非,又像是沒有在看著,目光有點放空,路明非眼神中的那頭猛虎和那個男孩都驚恐的聳起了脊背,“不是所有的鬆手,都會讓你回到原地。”楚子航把路明非緊緊抓住領口的一根根手指的掰開,把他僵硬的胳膊扭回身側,他發現路明非的手裡起了一層冷汗,雙手能結冰似的,指尖幾乎沒有一絲溫度。
“你已經跟我們站在一個高度了,你可以隨意對我們說要鬆開我們的手,”楚子航捏著他的指尖,“你沒發現嗎?是你自己把你困在原地。”黑夜中閃起了微小的金光,在兩個人的指尖,像是有萬千思緒湧動。
路明非覺得自己快要掉到冰窖裡的身體突然從指尖熱乎了起來,他像是在琢磨最後一道大題的高考生,突然對這複雜的世界擺在他眼前所有的費解找到了一個答案。
“可我現在鬆手,你會不會掉下去。”楚子航捏著他的指尖沒放,金光還在閃爍著,路明非愣了一下,他知道這是一種高精度的言靈操作,火系言靈才有的衍生能力,“燃血”,說白了就是把炸飛機場的能力用來給一個人吹體內空調,這種言靈使用方式路明非曾經在桐鄉的時候看見楚子航對自己用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