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從來都沒對你說過這些事;對不起,爸爸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對不起,爸爸害你捲入了這些;對不起,這一箭爸爸沒擋住。
對不起,缺席了你人生這麼多年。對不起,沒陪你看到那些花開花落起起跌跌。
可我再見到你,甚至連對不起都沒機會說。
他化作黑色的煙霧,和刀上的血一起慢慢消失。楚子航伸出手想攔下根本攔不下的一切,最終還是被光箭一箭釘在冰原上。遠處的神,如萬丈高樓般光輝的身軀,拿著長弓笑的無比詭異。
“師兄!!!”路明非哭著跪在冰面上,小魔鬼閉上了眼,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的軀體撐在路明非旁邊。
你來晚了,你只來得及看到他還沒閉上的眼睛。
時間並不能抹平一切,真正抹平一切的是在這些時間裡同一件事情重複的頻率,讓你從痛不欲生到麻木,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日子。這樣的別理他見過太多次,可他篤定不會有任何一次,他會這樣絕望,心在滴血,痛不欲生。路明非咬著牙,卻不敢伸出手去摸這具馬上就要變得冰涼的軀體。他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資本和正牌奧丁對抗了,神諭就在那裡,如群山萬重,把他一切不成熟的想法都隔的千萬裡那麼遠。
“我還能救他嗎,路鳴澤——”
小魔鬼搖搖頭,“我沒法對抗神諭,這是來自天堂的箭。”
死亡就像是酒後的別辭,從此置身事外,我可以看透這光陰,但光陰的盡頭沒有你,又有什麼好?
“你說龍最重要的是什麼。”路明非直愣愣的抱著啷噹落地的兩把刀。
“眼睛。”路鳴澤嘶啞地說。
“那他還沒死……”
“他只是個人類,”路鳴澤使勁咳嗽,“千萬代王侍只有他的父親找到了和拉維爾的屍體一起降臨到人間的龍骨,正是因為他和龍骨融合了,才能在部分時間脫離死侍狀態。”
“你救不了他,他真的死了。”路鳴澤絕望的看著遠處一步一步踏來的神,他想,是我錯了嗎,那是我就應該不做任何舉動,躲到最後一步再臣服,又或者和他們一起歸於灰燼,一個世界至少要有一個統治者,不論他好或壞,只要存在就還有無限希望。
可現在活著的馬上就要死去,死去的永遠不可能再活過來。
“這是他的刀嗎……”路明非顫抖的說。
“嗯……”路鳴澤盯著那把天叢雲,那本來是黑王鑄給拉維爾的。
路明非絕望的把臉貼近了楚子航的手背,他能感覺到的那最後一絲溫度終於在冰天雪地裡快要消失了,在不久前這雙手曾經那麼溫柔的撫摸過自己,曾給了自己最大的勇氣和希望。在這種萬里無蹤的絕對靜寂中,他甚至能聽到千萬年前那個人溫柔的接下他的一招一式,再進行指點。王侍之刃,刃之弒王,以血為刀,從不出鞘。他終於知道了被刻在七宗罪和天叢雲上不能夠忘記的是什麼,從七宗罪最次的一把刀到天叢雲,上面都刻著不同形態的世界樹,當它們展露出真正形態的時刻,正是世界樹此時的狀態。而天叢雲此刻印證出的只有一切瀕臨毀滅。
路明非的面板被天叢雲一寸寸的割破,天叢雲開始和他的臂膀連為一體,變為銳利的骨刺。
我不要王座,我要去摘星,我不要財權,我要你微笑。他把天叢雲反手插入自己的心臟,剎那間時間靜止了,血肉重鑄,精神凝聚,無數符文在他周身飛速纏繞。
這是你的刀,這是你的願望嗎?這是你的寄託,這是我的救贖嗎,你會讓我的死亡迎來新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