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透著一股子幽冷。
就像是從骨子裡滲出來似的,一寸寸侵蝕著他波瀾不驚的軀殼,彷彿要將他的皮囊生生扯下,露出裡面病態幽暗的核心。
所以當沈嵩往槍口上撞時,他就毫不猶豫地處置了沈嵩。
容珣心思向來細膩,又豈會沒想到後果?
他只是不在乎罷了。
想起自己剛才苦口婆心說的那些話,陳珏不禁有些心累。
皇帝不急太監急。
算了,不說了,隨便吧。
僕從將地上的碎瓷清理乾淨,席間很快又恢復了先前觥籌交錯的景象。
不遠處,剛剛送孟嬈去廂房的小廝匆匆跑了過來,向容珣行禮後,轉頭對陳珏道:“孟姑娘有東西落在廂房了。”
陳珏心情不太好,聞言眉峰微挑,冷聲說:“人又沒走,東西落下你給她還回去就是了,跑我這做什麼。”
小廝道:“小的剛去許婆子那找過了,可許婆子說孟姑娘已經回來了,小的就直接來了這裡。”
陳珏“哦”了聲,想著姑娘家走得慢些,便問:“什麼東西?”
小廝彎下腰,緩緩將手裡的耳墜放在桌上。
已近酉時,太陽漸漸西斜,浮雲匯聚在天邊,帶著幾點暖紅的光線散落,照得桌上那對兒緋紅耳墜光華流轉,盈盈潤澤,出奇的漂亮。
陳珏抬手將耳墜拿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呦,紅翡翠的,還挺好看。”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嗤笑。
猶帶嘲弄的語調,輕飄飄的落入耳膜中,聽起來竟有些瘮人。
那股冷冰冰的感覺又來了。
陳珏下意識地轉頭,還未看到容珣的神情,就見一雙冷白如玉的手出現在視線裡,指尖微勾,緩緩將那對耳墜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