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予轉過了身,抬眸看向了他。
季疏白十分不安,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緊張、不安與惶恐,卻又帶著幾分卑微的期待。
說不定,她不會離開他。
陳知予最看不得的就是他的這種目光,卻又不得不逼著自己去面對。
她的眼眶開始一陣陣地發澀發酸,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嘆了口氣,她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勉勵露出來了一個隨和的微笑,柔聲道:「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但我不是什麼好人,配不上你,你一定遇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她會全心全意地愛著你,會為你付出一切,她不喝酒,不撒謊,不會傷害你,不像我,總是傷害你。」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就哽咽了起來,眼淚無法剋制地湧出了眼眶。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以後他的身邊會出現另外一個女孩,她的心就難受,難受到喘不上氣。
傅雲潭為什麼要推開她呢?為什麼要捨命救她呢?
為什麼不讓她被車撞死?
她忽然感覺,死了比活著容易。
死人不用背負道德的約束,不用衡量人情,不用還債。
也不用傷害季疏白。
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
聽完陳知予的話後,季疏白的心瞬間跌落谷底,眼圈紅了,眼睛也紅了,眼神中殘留的那幾分卑微的期待徹底泯滅,僅留下了憤怒與絕望。
他雙目赤紅地看著她,咬牙切齒地質問:「你要離開我?」
陳知予放下了自己的手,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語氣無奈,卻決然地回道:「我欠了他一條命。」
季疏白的眼神徹底暗淡了下來。
她這句話,否決的是他十年的等待與喜歡。
但他並未死心,而是滿腔憤怒,猛然抬起手用力地捧住了陳知予的臉,逼著她正視自己,神色中還帶著幾分癲狂,近乎咬牙切齒的地對她說道:「陳知予,我愛了你十年!」
陳知予僵住了,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什麼叫,愛了她十年?
他們才剛認識了幾個月而已呀。
季疏白的面色鐵青,恨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卻又愛她愛到了骨子裡,這種愛恨交加的感覺,將他折磨到近乎崩潰。
他的理智徹底分崩離析,聲音開始發顫,開始哽咽:「你騙了我整整十年,那天你說第二年的七月二十號晚上八點會去那座橋上找我,但是你沒來,我等了你一晚上,第二年你還是沒來,第三年、第四年……我等了你十年!你騙了我十年!」
說到最後,他淚流滿面,聲音幾乎變成了絕望的怒吼。
過去的十年,每年的七月二十號晚上,他都會去那座橋上等她,一等就是一個通宵,希望落空了一次又一次,卻又會在新的一年中重新燃氣,然後繼續落空。
這十年間,他對她的愛已經變成了執念,如同附骨之疽。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陳知予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著他。
她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小光頭。
眼淚再一次地奪眶而出。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她的一句兒戲之言,等了她整整十年。
季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捧住她地臉頰,死死地盯著她,眼神決絕到近乎偏執,滿含威脅地警告:「陳知予,你記好,我不會跟你分手,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欠了傅雲潭一條命,那是你的事,和我沒關係,我只要你,你要是敢跟他跑了,我就拆了你的酒吧,把整條街都夷為平地!」
陳知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又茫然不已,因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季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