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的任命書都弄到手了,這決心還不夠明顯麼?
是去是留全憑心意?哈,哈哈……父親,孩兒竟讓你失望至此麼?吏部正式的任命書都下來了,孩兒縱是有千般不願也不可能會抗旨不遵,從而陷國公府於不義。
明明無法選擇的題目,您卻讓孩兒選擇,是因為您根本不相信孩兒還會顧及家族吧?
從未有過的絕望卷席而來,那日父親一句句指責又迴響在耳畔,他慘然一笑。
片刻,他將那任命書摺好收入懷中,隨手抹了一把臉,面無表情地道:“啟程吧!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趕路了。”
來祿暗地鬆了口氣,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回了馬車,感覺身上被他擊中的地方隱隱作痛,不由暗道:果然不愧是老國公爺親自教導的,雖然年紀尚輕,可一身武藝已是相當不凡,假以時日……
書房中魏雋航很快便得知長子作出的決定,眼眸幽深,發出一陣微不可聞的嘆息。
還好,父親多年的教導也不算是白費了。
只是心裡到底還是感覺一陣鈍鈍的痛。
到底是他疼愛多年,寄予了厚望的孩子,他又怎麼可能忍心將他送往那等地方,只是若不狠下心,他又如何明白保家衛國的將士心中堅持。
只有他親自經歷一番,才會更加明白那些忠義之士追隨魏氏祖輩的真正心意。
更何況,長子自幼在長輩的愛護之下長大,因是府中最年長也是最出色的孩子,多是被讚譽之聲所圍繞,不知不覺間已經養成了許多壞毛病。
他的連番作為,與其說是為了周家那姑娘,倒不如說是咽不下被慕容滔侵犯“領地”的那一口氣。
世間上又哪有什麼真正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全不過男子為自己所作之事扯的一塊荒誕的遮羞布而已。
“霖哥兒真的走了麼?”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的沈昕顏輕聲問。
“嗯,走了。”他嘆息著拉她入懷輕輕地抱住。
“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路上的一切,包括在西延,我都安排了人暗中照應著,他若是爭氣,將來必有回來的時候。”
“若是他仍是想不明白,不爭氣呢?”沈昕顏顫聲問。
“若是如此,他也就不配當這個世子,我又如何能將這府裡的一切交給他?所幸釗哥兒、越哥兒和騏哥兒幾個也是相當不錯的孩子,再不濟,還有祥哥兒,總不至於便非他不可了。”
“經歷這般多仍是想不透,看不分明,這樣的兒子,難擔大任,我也只能盡全力保他一生富足,別的卻是再沒有了。”魏雋航的語氣冷漠,卻又帶著幾分掩飾不去的痛心。
沈昕顏怔怔抬眸望著他,眼前這張臉是屬於她同床共枕多年的那個人的,可他身上的冷意卻又不屬於她熟悉的那個人。
不過半日的時間便能將深受陛下器重的長子送往最偏遠的地方,這樣果斷,如此凌厲,甚至不留情面。
魏雋航察覺她探究的視線,輕嘆一聲,撫著她的臉龐啞聲道:“這段日子難為你和母親了,是我回來得太晚。”
沈昕顏定定地注視著他良久,終於,輕籲口氣,緩緩搖頭:“我沒事,倒是母親……”
大長公主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啊,可接二連三地被她信任的晚輩算計,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病倒了。
第131章
聽到她提及母親, 魏雋航臉上盡是愧疚。母親年事已高,卻仍要為他們這些不肖子孫操碎了心, 已致如今臥病在床, 到底難以心安。
“明日再請個太醫仔細診治, 只是,終究是心病難醫……”他長嘆一聲。
他想了想,又道, “盈兒與蘊福的親事儘快辦了吧,府裡最近發生一連串不平事, 也該辦場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