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下,哪怕魏雋霆早已逝去多年,可世人提及英國公世子,總是會拿他和他相比,嘆息著英國公府怕是後繼無人。
也只有這個心寬的男人,從來不將那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便是有人當著他的面諷刺他一無是處,遠遠比不上死去多年的魏雋霆,他也絲毫不惱,反倒笑眯眯地認下。
嫁他非她所願,尤其是閨中姐妹嫁人後總會有意無意地炫耀夫君的出息,投向她的視線,哪怕是憐憫,也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更讓她生出一種無地自容之感。
一邊是讓她在姐妹面前丟臉的夫君,一邊是頻頻替她爭氣給她長臉的優秀兒子,久而久之,她的重心便愈發向兒子傾斜,只把兒子當成她唯一的依靠。
她想,若是她上一世對兒子沒有看得那般重,沒有抓得那樣緊,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發生的一連串事。
或者,正如魂魄飄蕩時聽到的奇怪聲音所說的,她上一世的所作所為,全不過是“寡婦心態”?
她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明明有夫有兒有女,她倒還能生出“寡婦心態”,以致最後落得那般下場,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魏雋航心不在焉地哄著女兒,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望向身邊的妻子,見她神情似帶著幾分感傷,又似有些許自嘲般的味道,眉頭不知不覺地皺了皺。
夫人為何情緒這般低落,莫不是心中有鬱結之事?難道是兒子?還是靖安伯府?應該不會是靖安伯府吧?前些日他還和大舅兄見過面呢,並不覺得伯府上會有什麼能讓自家夫人憂慮之事。
既不是伯府,那就是兒子了?想來也是了,她那樣疼愛兒子,卻不能親自撫養兒子,除了晨昏定省和重大節日外,便是見一見兒子都不容易,長年累月之下,又哪會不心存鬱結!
心裡給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暗暗作了個決定。
沈昕顏不知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腦補了答案。她平復思緒,走過去把被壞爹爹抓亂了花苞頭的女兒救了出來,沒好氣地嗔了某個沒個正形的世子爺一眼:“好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姑娘鬧。”
魏雋航笑呵呵的一副好脾氣模樣。
沈昕顏不理他,拉著女兒的小手,接過春柳遞過來的溼帕子給她擦臉,又親自替她重新梳了兩個花苞,這才讓春柳領著她出去。
“方才我聽大嫂說,前些日子你從公中支了一百兩,可有此事?”沈昕顏親自替魏雋航倒了茶,問道。
“這個、這個,確、確確有此事。”魏雋航有些心虛地避開她的視線,結結巴巴地回答。
只不過,他心裡又不自覺地有幾分雀躍。這還是自家夫人頭一回主動問及自己的事呢!
這麼一想,他的背脊不由便挺得更直了,大有一副‘不管你問什麼我都老老實實回答’的模樣。
沈昕顏卻沒有留意他這點心思,起身進了裡間。
魏雋航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片刻,整個人便如被霜打過的茄子,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摸了摸鼻端。
沈昕顏從裡間出來時,見到的便是他這副蔫頭耷腦沒精打采的模樣,怔了怔,狐疑地問:“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魏雋航甕聲甕氣地回了句,只是望向她的眼神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小委屈。
第6章
沈昕顏被他這副小委屈小可憐的模樣逗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連忙壓下,行至他的身邊落了座,將手上捧著的描金漆黑錦盒塞進他手裡,道:“這是前些日送來的鋪子收益,你瞧瞧可夠了?若不夠,等會兒我再讓人去取。”
魏雋航愣愣地接著開啟一看,然後雙手便像是被火烙著了一般,一把推開那盒子,‘嗖’的一聲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漲紅著臉瞪著她:“你、你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