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雋航沐浴更衣過後,窗外天色已經愈發暗了,府裡各處點起的燈將諾大的國公府照得亮堂堂。
“夫人……”喝得滿身酒氣回來,把屋子都燻出酒味來,魏雋航總是有點心虛。
沈昕顏如何沒有注意到,嗔怪地橫了他一眼,繼續轉過去對著那面從如意閣得來的鏡子梳著滿頭秀髮。
“我來幫你。”魏雋航連忙討好地走過來,奪過她手上的梳子,有些笨拙地替她梳著那頭如瀑般的青絲。
細滑的髮絲從他指間滑落,遺留下絲絲縷縷的清香,他有些愛不釋手地抓著一把長髮,用梳子無比輕柔地順著,腦子裡忽地閃過四個字——結髮夫妻。
“好了,不必再梳了,你坐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察覺他梳的時間久了些,沈昕顏忙扯了扯他的衣角道。
魏雋航聞言依依不捨地止了動作,順從地在她面前的繡墩上坐了下來。
“夫人有話請講。”
“我想跟人合作一門生意,只用我的嫁妝錢,不必動用府裡的,你意下如何?”雖然女子的嫁妝錢全由自己支配,便是夫君亦無權過問,但沈昕顏覺得,既然是夫妻,那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
“自然沒問題。若是你的錢不夠,我這裡還有。”毫無意外地,魏雋航並沒有半分異議便同意了。
“你便不問問我與何人合作,做些什麼樣的生意麼?”見他居然什麼也不問,倒是沈昕顏自己忍不住了。
“夫人行事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夫人既然有此決定,想必已經經過深思熟慮。再者,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全然虧損了也不值什麼,家中還有我呢!”魏雋航不以為然。
夫人又不是那等不知輕重之人,這麼多年夫妻,這一點他還是非常相信她的。
“不過,夫人如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做的,儘管開口便是,你我夫妻之間無需客氣。”
沈昕顏笑了。
“你說的極是,夫妻之間無需客氣,若真有什麼需要你這位世子爺出頭的,我自然不會與你客氣。”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她的心裡生出一股暖流。雖然許夫人說過‘夫不可靠,子亦未必可靠’,不過她覺得,若是對方給予自己的是真摯的尊重、信任,她亦應該回饋同樣的尊重與信任,如此方是夫妻相處之道。
想明白了這點,她清咳了咳,望入魏雋航眼底深處,一字一頓地道:“還有一事,我想聽聽你的話。”
見她的態度嚴肅了不少,魏雋航頓時亦挺了挺腰板正色道:“夫人但說無妨!”
“今日我聽了些傳言,說你置了外室,這外室還是安置在八里衚衕,不知可有此事?”
“哪個王八羔子造——”魏雋航一聽便怒了,一拍大腿,罵聲脫口而出,只當他聽到‘八里衚衕’四字時,臉色一變,怒罵的話嘎然而止。
見他如此,沈昕顏心裡‘咯噔’一下。
難不成竟是真的?!
“夫人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話?又怎會知道八里衚衕的?”魏雋航心中一沉,隱隱有些不妙感覺,緊張地問。
沈昕顏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墜。
若說方才她還有些覺得許素敏那番‘唯有自己可靠’之話過於偏激,如今卻不得不承認,夫,或許真的未必可靠。
“今日我本打算到玲瓏閣裡挑選給郡主的生辰賀禮,不料在園子裡聽到有幾名婆子在私下討論此事。我本以為……”沈昕顏眼神微黯,深吸了口氣方又道,“後來在回府路上又遇著了羅姐姐,便是吏部李侍郎的夫人,從她口中得知此事。這八里衚衕也是她告訴我的。”
魏雋航臉色凝重,竟也沒有察覺她神色的不對勁,聞言一雙濃眉緊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沈昕顏見狀更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