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艾穎光是上個馬就害怕得不行,不停地大呼小叫,甚至還喊救命,但是她師姐就算從馬上摔下來都不會吭一聲,硬氣得很。
或者說,師姐應該是她所見過的最美、最有勇氣的女人。
但是,她已經有好多年沒見到過師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思及至此,格桑曲珍不由輕嘆了口氣,但她心頭的那點傷感的情緒才剛冒出來,就再次被陳艾穎的大呼小叫打斷了:「哎哎哎!它為什麼一直動?你為什麼不牽好它?」
格桑曲珍微微蹙起了眉頭,一邊安撫身旁的白馬,一邊無奈地回:「你的左手不要摁在它的身上,要抓緊馬鞍前橋,不然馬會不舒服。」她已經在東輔生活多年,普通話已經相當熟練,「左腳踩進腳蹬之後,右手要摁住馬鞍後橋,然後翻身上馬,不要害怕。」
其實這句叮囑,她已經重複了無數遍了,並且還給她演示了許多遍,但她就是學不會。
陳艾穎並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不耐煩地反駁道:「人家的馬為什麼不動?只有我的這匹馬喜歡亂動?」她身上穿著一套完整專業的賽馬服——黑衣白褲黑皮靴,手上還戴了雙白手套——看起來典雅又高貴,但就是沒有那種英姿颯爽的氣勢,格桑曲珍再次不由自主地拿她和師姐比較了起來。
師姐從不穿這種英式賽馬服,她喜歡穿騎射漢服,尤其是描龍刺鳳的紅色勁裝,腳蹬黑色皮鞋,背掛皮革箭囊,長發高高豎起,眉目如畫卻又不失凌厲,整個人看起來桀驁不馴到了極點,比賽前只要一提她的名字,就能令對手聞風喪膽。
雖然格桑曲珍很討厭傅雲潭,但她卻很喜歡他為師姐寫的那首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陳家有女,絕代風華;
揮鞭駕馬,箭如電發,英姿颯颯,意氣風發;
腹有詩書,聘婷爾雅,琴歌酒賦,般般入畫;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這首詩,將師姐的美與瀟灑表達的淋漓盡致。
格桑曲珍認為,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比得上她的師姐。
如果師姐沒有消失的話,她永遠也不可能在比賽中拿到第一名。
第一永遠是師姐的。
「這匹馬不行,我要換一匹馬!」陳艾穎的聲音尖銳,語氣還頤指氣使,再一次地打斷了格桑曲珍對師姐的懷念。
格桑曲珍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匹馬已經是全場最乖的一匹了。」
其實十分鐘前陳艾穎就已經換過一匹馬了,理由是那匹馬太高了,她騎上去害怕,所以強烈要求給她換一匹馬,格桑曲珍只好去給她換了匹身材嬌小、性情溫順的小母馬。
結果這匹小母馬也不合陳大小姐的意。
格桑曲珍心裡明白,根本不是馬的問題,就是陳艾穎自己的問題,所以她這回也沒再慣著她:「現在訓練場的人多,沒有馬可以換了。」
陳艾穎直接摘掉了手套,瞪了格桑曲珍一眼,趾高氣昂:「沒有馬你也要給我換,不然我就投訴你!」說完,她甩頭就走。
格桑曲珍一點也不害怕被投訴,畢竟這兒的老闆還都要讓她三分呢。
這裡的現任老闆也是熱愛騎射技藝的人,很敬重她的師父,也很敬重她,而且她來這裡當教練,完全是師父的意思——師父說,師姐一定會回來的,所以讓她留在這裡等她,然後帶她回家——再加上師門現在在圈子裡面的地位頗高,幾乎沒人敢得罪,所以她一點也不害怕被投訴,但她還是牽著馬去了馬廄,因為她不想再繼續和陳艾穎這個假冒的陳家姑娘糾纏下去了。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討人厭的很!
眼不見心不煩,不如走人。
陳艾穎還沒走到休息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