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王快走幾步,被桌上一個雕塑的泥人吸引,忍不住伸手拿起來細看。
泥人神態安詳,嘴角帶笑,滿頭青絲垂落,是仿著夏二小姐的模樣雕的。
安陽王忍不住拽緊了些,聲音沙啞:“這個能不能送給本王?”
夏侯府沒看清是何物,從安陽王手中只看到一隻泥塑的腳,急忙開口:“不過是不值錢的小玩意,王爺拿走便是。”
“侯爺不差女兒,走掉一個,自然無甚傷心!”
夏侯爺:“……”
這人好端端的突然又刺他做什麼!
安陽王說完話,也懶得理會夏侯爺是何心情,繼續往前走,來到書案前,桌上有幾張未寫完的字。
安陽王眼前一亮,竟然是和上次他所見,完全不一樣的字型!
說起來,他對夏二小姐第一次產生好奇,就是因為昌寧郡主詩會上露的那手好字。
飛揚肆意,勁瘦有力,和許多男兒相比,都高明不少。
嫣兒的字在女子當中算是好的,但他每次見,誇獎的話都說得極其違心。
只有夏二小姐不同……他甚至都生出一絲膜拜的想法。
安陽王心中澀然:“這幾張紙也能送給本王麼?”
夏侯爺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可以。”
四下看了一圈,兩人站在倚香院外頭,盯著遠門,沉默良久。
“聽說骨架都燒沒了?”
夏侯爺沉重點頭:“只剩下頭上一支釵子。”
“沒有別的東西?”
安陽王試探地問:“比如……袖箭?”
“袖箭?”夏侯爺奇怪:“竹兒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看來他對自己女兒,一無所知。
安陽王抿抿唇,袖箭是夏若竹常戴的,卻不在她身上,也不在火場裡,他方才滿屋子瞧了一通,也沒有!
思量間,夏侯爺邀請他:“王爺,能不能去花廳敘話?”
夏侯爺想和安陽王討論的是兩家的親事。
這麼好的結親機會,竹兒走了,豈不是白白丟掉了?安陽王這塊大肥肉啊,他不能不抓住!
好在王氏給他提了好主意。
兩人在花廳坐定,有丫鬟上茶,安陽王走了一路口渴,伸手去接,丫鬟似乎沒料到,身子一抖,一杯茶全潑到安陽王的衣袖上。
丫鬟沒有如其他下人那般戰戰兢兢,伸手便拿帕子擦他袖子,一開口,語調如同黃鶯:“王爺~~對不起!倩兒不是有意的~”
安陽王厭惡抬頭,正準備伸手推開,看到眼前含了淚光波光瀲灩的眼,突然愣住了。
夏侯爺適時開口:“倩兒,別胡鬧!端茶送水這種事,自有丫鬟來做,你先下去吧。”
佳人走了,鼻端似乎還留著一抹幽香。
安陽王抖了抖袖子,若有所思。
夏侯爺猜不透他的心思,試探著問:“王爺,倩兒這孩子,手腳愚笨,這才打溼了王爺的衣袖,下官替她給王爺道歉。”
“無妨。”
安陽王慢慢道:“夏侯爺心大得很,親生女兒剛過世,就有心情替別的孩子道歉。”
夏侯爺一噎,旋即賠笑:“王爺說笑了,倩兒不是什麼別人的孩子,她是下官姨姐的女兒,聽說表姐過世,前來奔喪。”
安陽王抿了一口茶,沒說話。
“這孩子說起來可憐,父母皆早早就去了,在伯伯嬸母家長大,前不久給她說了個鰥夫……”
安陽王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看不出來夏侯爺還是個心善的。”
夏侯爺一噎:“王爺說笑了。”
“夏二小姐在天之靈若是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在她香消玉殞,屍骨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