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後當即氣得華容顫抖,道:“這些混賬話,都是誰教你說的?!你母后也是風國人,難道,也被你劃入蠻夷一族了麼?!”
含山公主從未見過巫後如此疾言厲色,印象中的母后一直是溫柔如水,對自己寵溺有加,不由嚇得呆在那裡。
隱梅見狀,連忙拉起含山公主,將她扯到一邊,安撫道:“公主真是失言,世子的婚事,自然有王上做主,怎可亂言?王后對公主和世子,同樣疼愛,世子惡疾纏身,王后不得相見,便指望著公主承歡膝下,若有選擇,王后怎麼捨得讓公主遠嫁他國?王后心中的苦楚,又有幾人知道?”
含山公主聞言愈加羞愧,在隱梅姑姑眼色中,緩步跪到巫後跟前,道:“母后,兒臣錯了,不該胡言亂語,惹母后生氣。”
巫後目色深深的望著眼前的女兒,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風國王宮中驕傲的風國小公主第一次在自己父王面前哭鬧,誓死不要嫁來巫國的情景。
往事歷歷在目,竟如一個輪迴般。當年的風南嘉,最終也屈服了,不是麼?
待含山公主離去後,隱梅看巫後神色含傷,低聲道:“公主,要不要奴婢悄悄將風國使臣帶過來?”
巫後沉默了片刻,終是搖頭,道:“還不到時候,再等等罷。若非壁亭大敗,哥哥也不會這麼快便急著向巫國求親,我瞭解哥哥,他既然出此下策,必是風國將有大難。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妹妹無用,護佑不了風國。”
隱梅看了看四周,悄聲勸道:“公主夜跪垂文殿,苦求王上,已經盡力了。若非……若非東陽侯擅自用兵,也不至如此。”
巫後此刻已經恢復了淡貯容色,待對鏡理好妝容,才道:“此言差矣。東陽侯拿下烏嶺,於巫國而言,乃是大功一件。所以,王上只會賞,不會罰。我聽說,除了南相之外,其餘朝臣,都是奔走歡呼,可見東陽侯勞苦功高。”
隱梅替巫後插上一支金色步搖,道:“公主說的是,不過,兵主兇,東陽侯犯了兵家大忌,心裡恐怕也不好受。而且,朝中有臣子違抗王命,朝臣們竟然唯有一人數其過,君威何在?奴婢倒真有些糊塗。”
巫後撫著那支步搖,沒有說話。
六月二十九,東陽侯返京。東陽侯府朱門大開,闔府迎接老侯爺歸來。
東陽侯夫人彭氏已然銀絲滿頭,只一心禮佛念齋,並不打理家事,如今,侯府的女主人則是季宣之妻,巫王之姊,當朝柔福長公主。侯府一切大小事務,應酬往來,均靠這位長袖善舞的長公主掌管。
彭氏由柔福長公主攙扶著,遙遙望見數騎朝侯府方向而來,手心竟是出了些汗,柔福長公主連忙勸慰,道:“母親不必憂心,不會錯的。”
彭氏點點頭,那數騎已然到了府門口,一個白袍少年當先翻身下馬,衝至二人跟前,神采飛揚,道:“奶奶!母親!”
“哎呀!這是劍兒!都長這麼大了!”彭氏又驚又喜的將孫兒摟在懷裡,眼中泛出淚花兒,一旁的柔福長公主多年不見愛子,亦是雙目泛紅。
季宣緊跟著而來,先拜見了母親,方才走到長公主跟前,執起長公主雙手,情意溫存,道:“柔福,這些年,辛苦你了。”
經年分離,相思最苦,柔福長公主哪裡經得起如此場面,當即淚盈於目。
季禮見這情景,大是不滿道:“你們這些女人家,明明是團聚的好日子,哭個什麼勁兒!”
季劍聽得一樂,長公主這才擦了擦眼角,整理裙裾,上前盈盈拜道:“柔福見過父親,父親可大安?”
季禮連忙讓兒媳起身,道:“好得很!柔福,宣兒說的不錯,這些年倒是苦了你。”
柔福長公主溫婉含笑,道:“這些都是柔福應該做的。”抬首間,長公主才看到站在季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