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窩在椅子裡縮著手腳,他身體實在是不中用,如今裹的跟球一樣還是感覺手腳發冷,不得不把腳靠近炭盆,心裡懷念著空調和暖氣。
“最好是能看見活人,死人變數太多了。”他撥出口白氣,伸出細白的手指捏了茶杯,大大的喝了口熱茶。
“不要苛求,能找到線索就行了……小八的藥你一直在吃嗎?”恆昱祺轉移了話題。
“嗯。”那苦苦的藥湯子一天三頓的喂,喝的他舌頭都發麻了,吃飯都吃不出香味兒來。
“也沒看身體有大好呢,回頭問問要不要換個方子。”恆昱祺嘖了聲,似乎對總是嬌嬌弱弱的瀾瀾有些擔心。
“這才喝了不到兩個月而已。”重濤又喝了口茶,據說這茶是這縣城裡賣的最貴的茶葉,可惜恆昱祺覺得還不如白水好喝,而他自己則喝不出什麼好壞來,左右都是止渴的。
“快過年了……”恆昱祺看著外面的雪,慵懶的說道:“來不及回家了,哎。”
你是來不及回家,我是永遠都沒法回家過年了。重濤有些愣怔,想到自己之前那幾年臥底的時候,壓根都不敢回家,每年都是跟一群人裝模作樣的喝的爛醉,然後回到住處,孤零零聽著外面的鞭炮聲,煎熬似的算著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頭,卻發生了這種事,人生真是……變幻莫測啊。
恆昱祺說完就發現重濤情緒低落起來,暗自啐了自己一聲,說錯話了。他笑嘻嘻的湊到重濤身邊道:“不過今年有瀾瀾陪著我過,本大人心中甚是歡喜。”
重濤沒有推開湊上來的大臉,只是問道:“你在家是如何過年的?”
“哎呀,可熱鬧了,張燈結綵,走親訪友,還有冬日年茶會,詩會,初一到十五就去請有名的園子回來唱戲,熱熱鬧鬧舞龍舞獅,嘖嘖……”他最喜歡熱鬧了,雖然年宴要在宮裡吃,規矩多的吃不好,但是散了之後回家還會有小廚房的宵夜以及好酒,幾個漂亮侍女小廝給自己捶肩按腿聽小曲兒,美得很。
重濤聽他說著,想著自己小時候過年,圍著鍋邊兒等吃的,炸丸子剛撈出來就迫不及待的抓了往嘴裡塞,被燙的直呵氣。到了晚上,纏著他爸爸拿了鞭炮出去,又不敢點,只是捂著耳朵躲得遠遠的,聽見那噼裡啪啦的脆響就能開心的連蹦帶跳。
“瀾瀾……”恆昱祺說著說著,就不說了,他輕輕的按了按重濤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溫聲道:“有我陪你過年呢。”
重濤側過頭,看著恆昱祺的臉,在他燦若星辰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每次看到自己的模樣都會讓他有些恍惚,覺得這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他會在醫院裡睜開眼,看見父母小妹,還有脾氣暴躁的大隊長。
“瀾瀾……”似乎受到了蠱惑,恆昱祺忍不住越靠越近,一個吻印在重濤唇畔,唇上炙熱的氣息似乎要把人灼傷。
重濤偏了偏頭,躲開了這個吻,“大人,別鬧。”其實他並不討厭恆昱祺的碰觸,只是心中那道坎兒實在是過不了。一想到自己會被壓在床上這樣那樣,就忍不住寒毛直豎。
偷了香的逍遙王嘿嘿直笑,覺得瀾瀾拒絕他的聲音也軟軟糯糯的,不如以前堅定了,“再親一個唄?難得今天瑞雪,來年一定豐收。”
這是哪兒跟哪兒?重濤回頭瞪他,嘖了聲道:“大人,你這臉皮究竟是什麼做的?”
“肉做的!”恆昱祺有點兒蹬鼻子上臉,知道重濤因為冷就變得懶洋洋的,所以抻長了脖子又是一吻,這次直接落在對方唇瓣上,廝磨了一會兒才離開,“甜的。”
重濤又是嘖了一聲,對他這種小人行徑有些無奈。不過他現在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不要臉紅了,不過就是親個嘴兒,怕什麼。
這雪一連下了三天,厚重的陰雲終於散開,露出湛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