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鬧市,煙柒染從飛揚起的車窗簾望出去,見他們竟然已經出城了,心中有了答案。
駱通的宅子並未處於城中,而是在距離潞城百畝桃林最近的村落中,一處三間屋子的小院,是土坯房,院子中還鋪著一條碎石小道,雜物堆放沒有一絲規律,看起來滿滿當當的,沒有下腳的地方。
從進了院子,晏時桉就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他是習武之人,這屋內有沒有腳步聲、呼吸聲,活人的話他是能察覺出來的,現在嘛,反正他自己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號稱有法子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只見她什麼動作都沒有,手中只把玩著那個精緻好看、略大一些的荷包,而後就聽她有些軟糯的聲音道:“隨我來吧。”
其實,是晏時桉和十五根本看不出來、也沒有聽到,那荷包縈繞著些許綠光,那孩童般的男聲告知了煙柒染,駱通的魂魄還留在他之前睡過的臥房中。
一走進臥房,煙柒染右手掐訣,小聲嘟囔道:“浮生永珍,不被錦色迷,不被表象欺,借我之力賜之你身。”
踮起腳尖,右手的食指指尖在晏時桉的眉心一點,她目光堅定又虔誠,聲音驀然增大:“開!”
晏時桉眼中的臥房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後房簷陰暗角落裡蹲著一個臉色無比蒼白,眼底泛著猩紅的‘人’,膽怯的望著身穿玄黑色衣服的他,他的害怕主要是來自自己腰間的大理寺腰牌。
最讓晏時桉難以置信的是,此‘人’與躺在府衙驗屍房的駱通一模一樣,那雙睜開的眼睛也與畫像別無二致,‘他’真的是駱通。
!!!
晏時桉看向錯後自己一步站立的十五,十五的目光正漫無目的的環視著整個臥房,他沒有發現角落裡蹲著的駱通。
只有他和她二人看見了。
煙柒染見這位大人臉上的難以置信一閃而過,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和冷淡,心理接受能力真強,不過,她有些話要說在前頭。
“大人,一會兒的溝通交涉都由我來,您只要聽著就好,找到您想要的東西才是目的,至於我會做什麼......”
晏時桉頷首,他只要他找的東西,其他與他無關,當然他即使想管,也沒有這個能力啊。
更何況這人臉上的‘不關你事’表現的太過明顯了。
他莫名其妙竟然被人嫌棄了。
煙柒染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駱通’跟前,順勢也蹲了下來:“我算的準不準?”
晏時桉:“......”
這人真不會說話,欠揍啊,就差直白的說:你看我算的多準,你今天就‘死’了吧。
這人,以後還是少打交道的好,不然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甚至違背君子原則,動手打了女人。
‘駱通’一臉驚訝:“你看的見我?”
這話說完,他仔細觀察這位高人,身上有著淡淡的金色光暈,明亮耀眼。
立刻由蹲變成跪:“高人,大師,求您救救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還有位年邁的老母要養,我不能死啊。”
煙柒染對這種畫面見怪不怪了,十分自然的搖了搖頭,一絲猶豫也無:“就像我說的,你的壽數已盡,最好的結果就是早日投胎去。
不過,對於你昨日想要我幫你算的是否能夠衣食無憂、一生順遂,我有話要說,你的下一世是否能夠如你所求,取決你這一世所積累的善舉又或者說是功德。
可我看你此生偷雞摸狗,沒有大罪大惡,卻也是人嫌狗煩,下一世恐怕與這一世也差不了多少,今晚鬼差就會來接你渡黃泉了,沒有機會改變了。”
說完,她竟然還嘆了一口氣,表示不住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