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色俱厲:“你是小詞的男朋友吧?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你卻連他生了重病都不知道?”
裴景臣感覺有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他一下,腦中霎時浮現出一句話,一句蘇清詞曾說過,但被他不以為然忽略了的話。在某個午後,在“無數次公司樓下等你”的其中一次,蘇清詞說:“我生病了。”
“什麼病?”裴景臣死死掐著自己的指關節。
蘇柏冬閉上眼睛,滿臉諷刺的笑。
王秘書開口說:“特發性肺動脈高壓。”
裴景臣急忙問:“什麼高壓,這是什麼病?”
王秘書說:“是原因不明的肺血管阻力增加,引起持續性肺動脈高壓力升高,導致肺動脈壓力在靜息狀態下≥25hg,排除所有引起肺動脈高壓的繼發性因素……”
裴景臣打斷道:“能治好嗎?”
王秘書神色一悲,蘇柏冬睜開雙眼道:“這是絕症。”
裴景臣好像被當頭一棒,眼前驟然間的陷入暗無天日的黑。
王秘書下意識想伸手攙扶,見裴景臣站的還算穩,收了手:“ipah是一種罕見病,也確實是不治之症……”
“裴景臣。”蘇柏冬突然開口,起身逼近,興師問罪道,“溫萌萌說了,ipah即便是早期也會出現呼吸困難、疲乏、眩暈和胸痛,更會出現咯血不止的症狀!你們同住一個屋簷下,你卻一丁點都不知道?”
裴景臣掀唇想回答什麼,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呼吸困難、疲乏、眩暈、胸痛、咯血。這些詞但拎一個出來沒什麼,可它們組合在一起,同時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時,就顯得那麼驚心動魄,毛骨悚然。
裴景臣有些站不住了,雙腿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失,往後趔趄兩步,靠上冰涼徹骨的牆體。
情緒激動的蘇柏冬又說了什麼,裴景臣沒聽清,只是再抬眼時,看見老頭子因氣急敗壞而扭曲的五官,頓覺諷刺:“您是憤怒,傷心?他在裡面生死未卜,您很著急嗎,您也會為了他心痛嗎?”
蘇柏冬愣住。
這個時候想起蘇清詞是你孫子了?裴景臣很想這麼說,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蘇柏冬想找一個宣洩口,一個透過指責裴景臣能讓自己好受點的宣洩口。裴景臣也想找,可是找不到,因為蘇柏冬的指責是那樣的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是啊,親爺爺又怎麼樣?如果病人有意隱瞞,親生父母都不會知道。可他這個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呢,明明同吃同住,接吻擁抱,做最親密的事。可不僅一無所知,還在蘇清詞曾想坦白告訴的時候拒絕了。
裴景臣感到渾身無力,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胸口沉沉甸甸透不過氣來,喉嚨幹癢想劇烈的咳嗽,咳一聲,沒有血。
王秘書說守在這裡也沒有意義,提議讓臉色極差的裴景臣到外面透透氣。
裴景臣站在空中連廊,冷空氣灌入肺臟,衝開狹窄的氣道,呼吸一瞬間通暢了,可那風太冷,像刀片刮的肺臟生疼。
“他的情況怎麼樣?”裴景臣問身後的王秘書,並未接他遞出的罐裝咖啡。
王秘書把咖啡放檯面上:“不太好。”
裴景臣心臟一顫。
王秘書只將診斷說給裴景臣聽:“三尖瓣反流中度,肺動脈高壓重度。”
裴景臣才問出一個“他”字,王秘書就心領神會的說:“春節那天在路邊暈厥,幸好有路人發現叫了救護車,送進急診室整整搶救了八個小時。蘇董接到醫院電話時,已經是正月初二的早上了,之後就安排轉院,住進了這裡,並在昨天早上做了開胸手術。”
春節?!
裴景臣猛然一震,所以蘇清詞沒有給他發新年快樂?在闔家團圓的日子,蘇清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