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遮天的樟樹傳來陣陣樹葉摩挲聲,枝椏間忽閃幾個嬌小靈巧的身影,一閃而過。那便是幾隻耳鼠,狀如老鼠,可是細看它們的腦袋,又長了像兔子的腦袋和麋鹿的耳朵,一雙大耳朵撲閃撲閃,晶亮的紅眸在夜間看的十分清楚,所以它們也愛夜間行動。
耳鼠還十分容易害羞,一旦有人或仙獸經過,它們便用那雙恍若蒲扇的兩隻大耳朵遮住自己的雙眼,兩隻肉乎乎的爪子蓋在耳朵上,試圖這樣來掩飾自己。
樟樹上的耳鼠想必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出來活動,聽見徐鉞籍的腳步聲,幾隻將將出來放風的耳鼠便慌快地縮了回去,弄得樹葉簌簌作響,在空蕩的夜晚發出一點嘈雜聲音。
徐鉞籍沒有理會那些極易受到驚嚇的耳鼠,徑直走了過去。
他閒庭信步,漫步走到叢皋湖。
湖水清澈透底,暗夜的月輝灑在水面上,波光鱗櫟,涼風吹拂,水面晶光悠悠蕩蕩,浮光躍金。幾簇荷花在水面開的艶麗,圓盤似的荷葉在下方襯託,綠葉襯嬌花,更顯得明艷美麗。
湖水之中靜躺幾隻冉遺魚,它們通體泛藍,有三尺長尾,拖拽於靜水之中,身子兩側都有似龍利爪,此時僅蟄伏於鱗甲之下。冉遺魚好月光,每至明月當空之時,它們便會尋光而來,將周圍的靈獸全部趕走,獨享這寂靜一隅。
徐鉞籍靜靜地站在奈河橋上看了一會兒,直至水中波光被冉遺魚一尾打碎,他才收回了神,漫步閒遊。
徐鉞籍走到行止殿前。
宏偉古樸的寢殿在清輝的籠罩下更顯幽靜,神聖端莊,殿頂飛簷倒影於穹頂蒼月中,一磚一瓦,一勾一黛,都像這寢殿的主人一般顯得清雋明輝。
行止宮裡一片寂靜,僅有的幾盞照明璽燈也只在大堂中閃爍,幾道清冷的月光照在窗欞上,留下一抹淡影。
徐鉞籍抬頭望著那一片暗淡明光,宥深的眸底映著清輝,可裡面卻依然藏著看不清、讀不懂的情緒,也許徐鉞籍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到底有多麼深沉。
徐鉞籍想到小時候,剛學會走路的那段時間。
小孩總是好奇心繁重,什麼都想戳碰一下,徐鉞籍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十分頑皮,片刻不生閒,每每手上必須要拿上一個物件,才肯聽話。
沈文璟被他纏得不耐,便會將自己隨身佩戴的梵玉腰佩遞給徐鉞籍。
說來也怪,徐鉞籍只要拿到這塊玉佩,便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呆在原處,一雙圓碌碌的墨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手中玉佩。
等徐鉞籍會走路之後,那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地住他的好奇心,他自己會顛著兩條小腿滿屋子跑。
案几上的筆墨紙硯,底層書架上的卷帙碟文,牆壁上的瓷盞古畫,樣樣仙器法寶,都要經過徐鉞籍的盤玩,留下他的手印。
可徐鉞籍畢竟還太小,走路時前腳踩後腳,很容易就將自己摔得人仰馬翻,大殿之中又都是些尖銳凌厲的仙器,稍有不慎,徐鉞籍就能磕著碰著。
沈文璟慣不放心徐鉞籍一人在殿裡遊走,在小小孩子第三次被殿裡玉雕石柱碰著膝蓋後,沈文璟便將小孩接到自己的寢殿,小心看管著小孩。
徐鉞籍就這樣在蒼翎仙尊的寢殿住了三年有餘。直到他再不會將自己碰傷之後,才又回到自己的寢殿。
可請佛容易送佛難。
沈文璟讓徐鉞籍回去後,徐鉞籍有的是法子再鑽進行止殿。
第一天對沈文璟說殿裡太冷,難以入睡;第二天說殿裡蟲蚊叮咬,難以忍受;第三天說殿裡濕氣太重,不適人睡……
反正他總有一百個理由不回去,實在不行,他只要淌兩滴鱷魚眼淚,沈文璟就算再強硬,看到徐鉞籍淚眼婆娑的眸子都不由自主地軟了態度。
到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