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有一子一女,長女九歲了,兒子只有三歲。
桑姐兒的二叔在大同做百戶,一家人長年在外,很少回來。今年初夏,桑姐兒的父親駐守榆林時陣亡,二嬸何氏帶著兒女趕回來奔喪,但二叔有職責在身,就沒回來。
秦老先生是位教書先生,在家中開私塾,收了不少學生。雖然眼下家裡有喪事,但依然有學生留在他身邊侍奉。根據張媽的說法,秦老先生應該是很有些名氣的老師了。
桑姐兒的母親關氏,就是那天上吊的年輕婦人,孃家父親也是位夫子,有秀才功名,家住縣城。關氏有一兄一妹,兄長已經娶妻了,生有一子,比桑姐兒大一歲。
桑姐兒的父親死訊傳來後,關氏雖傷心,倒還撐得住。當時祖父秦老先生悲痛得幾乎暈過去,祖母是直接吐了血,一直臥病至今,家裡完全是靠關氏支撐。直到二房的何氏帶兒女歸家,才算是有了幫襯的人。
但何氏在大同已經做慣了官太太,派頭很大,跟婆家的作派格格不入,與關氏起初還相處融洽,後來是越處越不和。以張媽的話來說,就是“大奶奶可算認清二奶奶的為人了”,妯娌倆時有口角。
然而,真正令妯娌倆關係徹底惡化的,還要數半個月前,桑姐兒與堂姐堂弟一塊兒在村子裡玩耍,不知何故從土坡上摔了下來,頭破血流,昏迷不醒。家裡請了大夫,好不容易把孩子救醒了,卻發現她成了傻子,只喝得下米湯,沒幾天的功夫,就瘦成了皮包骨。大夫都說,她撐不了幾天了。
關氏原不肯善罷甘休,她追究女兒從土坡上摔下來的原因,而當時跟桑姐兒一起在土坡上的,除了二房三歲的小兒子梓哥與他身邊侍候的丫環夏荷外,就只有九歲的堂姐章姐兒了。
桑姐兒摔下土坡後,夏荷急抱著梓哥兒奔下土坡來檢視,當時在附近的村民也趕過來救人,他們同時聽到桑姐兒在昏過去之前,曾經呢喃過一句:“她推我。”
雖然不知道這個“她”或者“他”是誰,但桑姐兒是對著夏荷與梓哥兒說的,自然指的不是他倆。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當時遲遲不肯下土坡的章姐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