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他在江南考不中童生,難道上了京城就一定能考中了?考不中就再試,只要他有天賦,總有考中的一天。若實在考不中,只能說孩子天賦有限。與其讓他到京城這遍地權貴的地方受氣,還不如叫他一輩子留在江寧老家,做個鄉紳。好歹有侯府撐腰,有族人照看,也沒人會委屈了他,如此平安體面,淡泊一生,未必就不是好事。”
牛氏聽得眼圈都紅了:“原來侯爺考慮得這樣周全,是我粗心了,竟沒想到這一層。”
秦柏微笑著拍了拍老妻的手背:“你又不是讀書人,哪裡知道這裡頭的事兒?放心,少英在金陵這麼久了,他說謙哥兒功課不錯,過兩年就能試著下場,斷不可能是空口白牙,那定是謙哥兒有這個實力,他才會這樣誇。那你就只管等著謙哥兒的喜訊傳來吧。他如今才幾歲?一年考不中,再試就是了,就算考到十七八歲,難道還耗不起?你要是實在想念他,咱們回去族裡住上幾個月,也是一樣的。含真明年就要出嫁了,孫子還小呢,遠未到需要我們操心的時候。咱們往後得了閒,仍舊象前些年那樣,趁著身體還算硬朗,也每年往外走走。如今廣路名下有船行有商隊,年年來往京城江南的船都不少,咱們沾沾孫女婿的光,又有什麼不成的呢?”
牛氏聽得忍不住笑了:“沾光倒沒什麼,但我孫子怎麼可能要考到十七八歲,才能考中個童生呀?簡哥兒如今都是舉人了呢!謙哥兒自小就聰明,到時候他一準兒已經是秀才了!”牛氏平日接觸的讀書人,不是親友就是秦柏的門生,基本都是學業出眾的孩子,因此她一直覺得科舉是挺容易的事,並不覺得秦謙的前程有多艱難。
她還說:“不管能不能考中,都不能真讓謙哥兒拖到那時候才回京。十七八歲,早就該娶媳婦了,難不成還真讓孩子一直留在江南不成?總不能就讓他在老家娶妻吧?那他能說到什麼樣的好人家?”
秦柏微笑道:“你想給他說什麼樣的好人家?難道還要往公侯門第裡尋去?他老子還不是一樣在江寧說的媳婦兒?金陵周邊的殷實人家多,到時候讓族裡幫著留意,選一個門風清正、教養又好的姑娘,與謙哥兒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門第都強。否則,孩子的出身是經不住查的,真給他說了高門大戶的媳婦兒,日後知道了他的身世,叫他如何在媳婦兒面前抬起頭來?”
牛氏猶豫了一下,方才點頭:“這倒也是,侯爺說得沒錯,是我糊塗了。”說著又嘆氣,“我就是覺得……這孩子太可憐了!都是他那個生母,自己不幹好事,早早死了倒是乾淨,偏又連累了兒孫!”
秦柏道:“人都死了,還罵她做什麼?早早忘了是正經。在族譜上,謙哥兒的生母可不是姓何的,你何苦一再提起她的名字來?”
牛氏忙道:“是了,咱們就不該提那賤人,全當沒她這麼個人才好!我謙哥兒與六丫頭與她什麼相干呢?她是個,兩個孩子的娘卻是本本分分的好婦人呢。”說著又罵秦安,“都是這孽障不長眼睛,做事沒成算。從前沒娶個好媳婦就算了,如今有了好媳婦,還是那麼糊塗!他要不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哪兒能有福氣攤上咱們這樣的父母,莊哥兒他娘這樣的媳婦,還有謙哥兒與六丫頭這樣的好孩子?還能做成官,過富貴日子享盡了福?早就被人糊弄死了!”
罵完了秦安,牛氏便對小馮氏更和氣了些,回頭便吩咐廚房給小兒媳婦送補身的湯水去,當然也沒落下給小孫子的好東西。她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小兒子沒法指望了,她還是對小兒媳婦和小孫子好一點兒吧,往後還要靠著小馮氏去輔佐她那個糊塗兒子呢!要是什麼時候秦安再犯一回糊塗,又攤上何氏、金環這樣的婦人,犯那耳根子軟的毛病,這日子還怎麼過?子子孫孫都要受連累!
牛氏跑去安撫小兒媳婦與孫子了,沒有留意到,秦含珠就站在西屋窗臺下,迅速躲進了廊外的花叢